要小心、要謹慎……
「怎麼,怕我把你賣了嗎?」林俏腳步下停,冷笑兩聲,「你該不會連親姊姊的面都不敢去見吧!太后的恩典你若是不想領,那就自己去回吧。」
「林俏,你何必這麼說?我只是問一問而已。」夜子皺皺眉,把心底的懷疑壓下去一些。只是去見見甄月嬈而已,應該沒事吧?
走了好久,林俏才停下,往前一指。「就是那裡,你自己進去吧,我回端華宮了。」
說完便轉過身,往來路去了。青灰色的方磚砌成圍牆,一直轉廷到遠處。正門緊緊的關閉著,唯有上方懸掛的「修儀宮」二字,張牙舞爪的對著她。
她走到門前試探的一推,沒想到大門居然應聲而開。一跨進宮內,她忽然感到一股寒風襲面而來,吹得全身冰涼。
而大門內的景象,也確實讓她全身發涼!
現在正是三月春暖,本該處處花繁葉茂,可是這修儀宮裡卻是木葉飄零,一派蕭索,而且,庭院內外不見半個人影,在靜寂中隱隱透出股死氣來,簡直讓人毛骨怵然。
被封作月妃的甄月嬈,怎麼會住在這樣的一個宮室裡?難道她並不得寵嗎?夜子定一定神,快步向宮內走去。不管怎樣,她得快快找到甄月嬈見一面便趕緊離開。
「五姊……五姊?」走過廳堂,進入偏側臥室,她的腳步猛然停下,雙眼不敢置信的瞪大。
天哪!那個坐在銅鏡前的女子……是甄月嬈嗎?
在相國府時,甄月嬈一向是最愛美,也最注意儀容的。可是現在的她,滿身衣衫散亂不堪,髮髻上亂七八糟的插滿了花朵,有不少髮絲飄落下來擋在額前,臉上還塗滿了厚厚的胭脂白粉,都快看不出原來的五官了。
甄月嬈……現在簡直像個瘋婆子一般。
「誰?是皇上要來見我了是不是?是不是!」聽到聲響,木然對鏡而坐的甄月嬈猛的轉過身來,盯著夜子激動大喊,臉上厚厚的白粉劃過兩道喜極而泣的水痕。
「五姊……」夜子驚愕的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入宮數年的甄月嬈,居然已經變成了瘋子!
第六章
甄月嬈是因為被冷落而瘋狂的,還是被人……逼瘋的?
夜子忽然明白了,原來這修儀宮竟是一座冷宮!修儀、修儀……重修德儀!這分明是座拘禁甄月嬈的冷宮!
怪不得冷清如斯,也怪不得沒有宮人服侍。
那麼,太后讓林俏帶著她來冷宮見這樣的甄月嬈,到底是什麼意思?慢慢的、警覺的,她開始小步小步的退後,目標是身後下遠的房門。她在準備著,隨時拔腿
「賤人!」甄月嬈忽然嘶吼起來,猛的站起身向夜子撲過來,一邊揮舞雙手一邊厲聲叫喊,「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你又要來看我的笑話了是不是?我讓你看、讓你看!」
「五姊!我是甄夜啊!」驚呼聲中,夜子顧不得會撞到身邊的東西,慌亂的向後逃去。
瘋了,甄月嬈果然瘋了!
不但認不出她,還一副要置她於死地的可怕模樣!
「你給我站住!」甄月嬈神智雖然不清,吼聲卻大得很,並緊緊的追逼在夜子身後。
「快來人哪!啊……」跑出了廳室,夜子急急的大聲呼喊,匆忙間被腳下的石階一絆,立時一個晃身跌倒了。
「哈哈,小賤人你去死吧!」甄月嬈淒厲的瘋笑著,一下子便撲了上來,扯住夜子開始撕打。
「放開我。救命啊!」夜子拚命掙扎,心底卻越來越冷。因為她掙不開忽然間變得力大無窮的甄月嬈,而出了這度大的動靜!寬廣的修儀宮居然還是沒一個人影。
連那扇大門……都重新關了起來,還緊緊的閂上了門閂!
原來,太后根本就不必親自對付她,只要把她送進這修儀宮裡就行。借刀殺人拿甄月嬈來對付她,可真是聰明至極的辦法呵!若是死於自家人之手,即便是甄漠,也怪不得任何人了吧?
好一條……陰毒又狠辣的計策,簡直是滴水不漏!
「哈哈,我要把你撕成碎片,看你還怎麼跟我爭寵!」甄月嬈下手越來越重,夜子的衣衫在她手下片片破裂。
「夫君!夫君快來救我!」夜子放聲大叫,顫抖著抵擋甄月嬈狠命的撕打,身上的痛楚抵不過心中後悔。若是她好好記著他的叮囑該多好?要是她聽他的話,不多走一步路、不進這修儀宮,該有多好?
現在,她會下會被甄月嬈給活活打死?
不!她不要死!她還要見娘親、還要見楚君瓏呢!
「放開我!」不知哪來的力氣,夜子猛力一掙竟然掙脫了甄月嬈的手掌,跌跌撞撞往前衝。
「還想跑嗎?我殺了你這個賤人!」甄月嬈獰笑著伸手一抓,正好把夜子頭上的束髮金簪抓落,揮舞著繼續追來。
滿頭長髮披散下來,夜子拖著裙擺才跑沒幾步,又被甄月嬈追上,一下子跌落在地面。
「哈哈,你去死吧!」撲著白粉的面容扭曲成惡鬼,甄月嬈揮舞手中的金簪狂笑,尖利的簪子在日光下泛出冷厲的光芒,如同匕首一般。
「娘親……夫君……」再也沒力氣奔逃,夜子面色慘白,緩緩垂下雙眼,等待劇烈的痛楚在身上進開。
「甄夜!」
驚急的呼聲突然自身旁傳來,清朗而熟悉,很像是……他的聲音!
「夫君!」她猛的睜開眼,淚水頓時滾滾而下。
站在她身前的,不是楚君瓏又是誰?白衣飄飄,俊逸無雙。他又如天上的神仙一般,來到了她的身邊。
他是這世間唯一能夠救贖她的人,一直是!
「快來人,把這瘋子抓起來,小心別讓她傷了皇上。」沉聲下令,楚君瓏冷冷瞪著被他一把推開的甄月嬈。
甄月嬈手中的金簪正泛著微微的紅色,那是楚君瓏身上的血,因為剛才來不及推開甄月嬈,所以他便伸出手臂替夜子擋了下來。
現在,他的手臂上正流出鮮血,染紅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