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歆也看見了,於是他再也忍不住地強吻上她的唇。
「我的吻呢?妳沒有感覺?」
「不!我只覺得噁心!」拒絕他好難,所以她只能用吼的,吼出她的謊言。
聞言,黑歆怒氣沖沖地再次卯上她的柔軟,這次他吻得很深,她也沒有抗拒,甚至陶醉地閉上眼睛。
「說謊,妳這個騙子!」半晌,他憤恨地放開她,丟下這句指控便轉身離去。
在黑歆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看見了滑下他臉頰的淚水,她知道自己傷他傷得很深,但她也好難過。
現在她成功地逼走他了,可她為什麼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反而像是有一顆大石頭壓在胸口,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劉錚無力得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任憑身旁的人對她指指點點也充耳不聞。
不重要了……面子、謠言……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 *** ***
看著一頭像噴火龍似的男人衝進屋裡,臉色還難看得嚇人,除了沒有剛從美國來台灣時的笑容滿面,也少了那道向來吸引人的開朗特質,除了自家女兒有能力把他惹到這個地步外,劉昌行不做他想,可是看見黑歆這麼難過痛苦,他卻只覺得想笑。
因為他是何其有幸方能見到黑朝二王子為情所困的模樣啊,而且對像還是他女兒,他真該感到驕傲才是。
「劉教授,我待在台灣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我最後一次詢問您,您真的不願意將改編劇本權賣給我嗎?」從劉錚身上討不了好,他只好來找劉教授做最後的努力了。
儘管她這麼狠心地傷他,他還是沒辦法死心,也沒辦法恨她。
「我不是要你從劉錚身上下手嗎?」劉昌行笑問。
「別提了。」黑歆的臉倏地一沉。
「小錚讓你吃苦頭了?」他微笑著,「吵架了嗎?別灰心,這代表她已開始接受你了,我的女兒我瞭解得很。」
黑歆雖然沒有探人隱私的習慣,但是事關劉錚,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劉教授,我有一個冒昧的問題想要請問你。」
「問吧。」他分心地運筆揮毫,在空白的宣紙上練字。
「那個讓劉錚不接受別人的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擋在他前頭,才會讓她拒絕接受他的真心呢?
他的問題讓劉昌行筆尖一頓,只見墨汁順著筆尖滴落在雪白的宣紙上,暈染出一片模糊。
頓了頓,他不確定地問:「黑歆,你跟我家丫頭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劉伯伯,」他無力地改口,很沮喪地說道:「如果有進展,我就不會來問你了,我真的拿你女兒沒轍。」
「那劇本的事……」劉昌行問得很清楚,只是要確定黑歆的真心,才決定要不要坦白。依小錚的個性,她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提起,更不可能告訴他。
「我知道我鐵定是要空手回美國的,對劇本我已經不抱希望了,現在我比較想知道對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而我又有幾分勝算?」
「你沒有勝算的。」放下毛筆,他把手背在身後走出書房,「過來吧,我從頭告訴你。」
黑歆既訝異又失望。他並不覺得自己的條件比別人差,也不覺得劉錚對他沒感情,但為什麼他會沒勝算?
因為想知道關於劉錚的一切,所以他乖乖地跟在劉昌行背後走出書房,來到客廳泡茶,頗有長談的意味。
坐在沙發上想了想,劉昌行決定從頭說起。
因為他是一個不會與女兒相處的大男人,所以在妻子過世之後,便以嚴厲的態度來約束女兒的行為舉止,也因此把她教成一個會把心事悶在心裡的彆扭少女,儘管文采過人,但卻拘謹內向而交不到知心朋友,也懼怕著他這個嚴厲的父親,一直到她如願穿上綠制服後,一切才有了改變。
「小錚的數理成績不理想,所以她一上高中後,我就為她請了家教,他叫黃少祈,大小錚三歲,當時他大一,是一個很上進的年輕人,單親家庭出身的他,與母親相依為命,還有一個小他六歲的弟弟,為了不增加家裡的負擔,他很用功,在我任教的大學裡每學期都領物理系的獎助學金,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為了分攤家計,他還利用課餘時間兼家教,我聽說他教得不錯,便開出優渥的薪水,請他一周到家裡三天來為小錚上課。」
聽到這裡,黑歆已經明白,這個叫黃少祈的人就是他的對手。
「少祈不只在課業上給予小錚幫助,也教會她適度表達自己的意見,他是一個很開朗的孩子,不因為家庭因素而性格扭曲,他也非常體貼,也很愛護小錚。她更在少祈的鼓勵之下,勇敢對我坦白她對外語有興趣,所以不想念中文系,我也答應她了,我們變得比較像父女,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這全是少祈的功勞,那時小錚的笑容變多了,也會撒嬌,有心事還會跟我訴苦,有煩惱會來尋求我的意見。只是有一天,少祈突然來找我,向我辭去家教的工作,我積極地慰留,並追問他辭職的緣由,但他卻彎腰向我道歉,告訴我,他愛上了小錚,並保證會耐心等她長大,要我同意讓他們交往。我竟然不知道他們背著我談起戀愛……」想起過往,劉昌行不禁微笑。
「這麼說來,他對劉錚的感情是認真的,那又怎麼會傷害她呢?」黑歆越聽越覺得糊塗,「他做了什麼事讓她傷心?他對不起劉錚?」他咄咄逼人地質問。
「黑歆,別對少祈這麼苛責,他不是故意讓小錚傷心的,他是一個好孩子,唯一做錯的,就是太早走了。」劉昌行幽幽地歎息。
聞言,他頓時覺得背脊一涼,「黃少祈他……他死了?」
在這之前,他想過任何一種可能,出軌、背叛、拋棄……他想過任何一種會讓她憂鬱哀傷的原因,卻沒想到是這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