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她竟罵他膚淺?!
孫無極難得也動了氣。「我如果膚淺的話,就不會甘於接受這婚契。楚橙橙,你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女人,你既不溫柔又不懂女紅,我孫某肯娶你簡直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報,你還有什麼好--」
「你說什麼?」真是氣死她也,橙橙火大地咆道。「那你取消啊,快取消婚契啊!何必怕人怎麼想?偽君子!」
橙橙嗔目相視,那對眼眸彷彿在噴火。孫無極亦冷眸相對,眸底結著厚厚冰霜。
不過轉瞬之間,兩人由言語相契竟轉而怒目相視。
橙橙氣急敗壞高聲道:「孫無極,我楚橙橙就算嫁豬嫁狗也絕不嫁你這虛偽自大的男人!」她轉身拂袖而去。這個笨蛋,虧她剛剛還那麼感動,真是。
孫無極望著她因憤怒疾去的背影,感慨而歎。怎麼搞的,他一向很冷靜,明知她最要面子,怎麼會失言說出那傷人的話?
美麗的湖畔,清麗的山景,琴聲依舊悠揚,氣氛這般美好,而他們卻弄得不歡而散。面對面的時候,怎麼……唉……罷了!
孫無極惱得轉身踱離。也許有些話越說越不分明,越說越糊塗,越說越拉長了距離誤解更深,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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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偷移,日光西偏--
城內某處茶樓,楚莞莞一臉不耐地托著鼓起的腮幫子,情緒惡劣地聽著泰肉鉸滔滔不絕說話。
「……那麼,就如你所言,她喜歡飲茶,最怕吃辣,喜歡薄酒,喜歡刀劍書帖,喜歡閱讀商書,對她而言經營客棧是她的理想和志向,咦……想不到楚橙橙胸懷大志不似一般庸脂俗粉,她的嗜好和志趣皆與一般女子不同……對了……」泰肉鉸未察覺楚莞莞那已接近崩潰邊緣的怒容,還舔舔筆尖繼續往下詢問紀錄。「對了對了,她起居作息有無什麼特別之處?!」他想調查得更徹底。
「夠了!」簡直太過分了,忍無可忍再忍就變烏龜。莞莞拍桌一喝站了起來。「你設宴款待本姑娘,就為了打聽我姊姊的事?!」
泰肉鉸點頭。「呃--我對你姊姊很好奇。」情報越多,殺她的任務越容易完成。
莞莞凶狠地逼視他。「莫非……」雖然覺得有她莞莞存在絕無此可能,但她還是不得不懷疑地問了。「莫非……你喜歡我姊姊?」
「嘎?」這意外的問題驚駭了泰肉鉸。
莞莞逼近他的臉,瞇起眼睛,一臉困惑地道:「不然你為什麼對她那麼好奇?」
這個嘛……泰肉鉸心上一震,不妙!他將臉別開,任務尚未完成,已引起注意,若不好好安撫這花癡,怕要節外生枝了。「呵呵呵……莞莞姑娘何必這般激動。」
「難道……你真是因為……喜歡她?」莞莞不敢相信姊姊會比她更有魅力,可是泰肉鉸竟然深深吸口氣又狀似無奈地點點頭。
「就……就當是這樣……唉……」這個解釋最能將他的行為合理化。
「什麼?!」楚莞莞雙手捧住頭,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跟著她一手搗住胸口,一手指著泰肉鉸,面色蒼白地質問:「你……你難道看不出……我楚莞莞比她更美、更有魅力嗎?」她自尊嚴重受創。
慘了,難道他的回答不具說服力?泰肉鉸臉容一斂,看來這個楚莞莞也不是笨蛋,他必須讓他的理由更充分更合理,他辯駁道:「論姿色,莞莞姑娘的確更勝幾分,但橙橙姑娘渾身散發一股璞玉之美,令在下深受吸引,所以……對她一見鍾情,因之想瞭解關於她的一切……人生地不熟的,還望莞莞姑娘指點一二。」
楚莞莞的臉一陣紅一陣青,她最近變醜了嗎?連這麼個相貌平凡的少年竟都對她視若無睹?太沒天理了!
「我要回去,你自己喝茶吧!」她惱得拂袖離去。
可惡!她楚莞莞天生麗質,他是沒長眼睛嗎?
莞莞穿過小巷,正準備返回四季客棧,但見前頭一陣擾攘,圍滿了人群。
怎麼回事?莞莞忙擠到前頭去。但見長路盡頭塵煙漫漫,開路駿馬六匹,背刀銀衣侍衛威風凜凜駕著馬,護衛著後方一頂綴滿寶鑽珍珠的銀灰色華轎。轎旁跟著一群陪轎侍女。
嘩!這麼大排場,是誰啊?莞莞好奇,更往前擠去幾分,想看清來人是誰--
這廂楚橙橙聽見外頭喧嘩,也好奇地步出四季客棧,正巧看見對面逍遙客棧拋出紅色綢緞,順著階梯鋪展開來,直直延伸到路上。
「嘩!逍遙客棧好大的手筆。」登時圍觀眾人驚呼,這可是迎上賓的禮。
唉呀!橙橙吃驚,這人來頭一定不小,不搶這筆生意怎行?
橙橙忙回頭呼嚷。「大牛、二愣、小四,快快快,把上等紅綢搬出來拋,快呀!」
紅綢?後頭下人們急成一團,翻箱倒筐混亂中好不容易搬出一大塊紅--布就往外頭奮力一拋。
眾人眼前一暗,瞬間,一大塊破舊的紅布拋到了路上,和對面那塊華貴的綢緞形成極大的對比。
橙橙臉一綠回頭罵道:「我叫你們拿上等綢緞,你們怎麼拋出這麼一塊破布?」
「小……小姐,咱們很久沒貴賓,那紅綢老爺早就不知收到哪兒去了。」
「真是丟臉死了!」橙橙掩住臉,聽見街坊殘酷地批評起那塊破布,真是……「我爹呢?」
大牛愣愣地回道:「老爺和夫人出城收租,晚些才回來。」大牛看小姐那急於搶生意的模樣,好心地提醒她。「大……大小姐,我們不可能贏得了逍遙客棧。」只是更暴露自己的缺點。
「沒志氣!」橙橙回頭罵道。「不試試怎知道?也許人家就喜歡我們這種'懷舊風格'的客棧。」
是「老舊」風格吧?一干僕役不禁齊齊搖頭,大小姐又在天真了。
呼嘯的車隊將至,此時,逍遙客棧十幾名僕役紛紛出來列隊歡迎,還有丫環於紅綢上遍撒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