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
才想著,熟悉的聲音就驀然自背後響起,一轉頭,只見七香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人影了,唯有神色間難掩黯淡的嵇仲軺正望著她。
「有事嗎?」她冷淡的別開視線。
「寧兒,妳聽我說,其實我對沈蓉兒──」
「相公!」慕容寧驀然打斷他。「妹妹眼看再過不久就要生了,又剛進府裡來,一定會有很多需要的地方,你應該多去陪陪她,而不是每天往這裡跑,否則怕是妹妹會覺得被冷落的。」
「妳甚至不肯聽我一句解釋?」嵇仲軺覺得自己簡直不認識眼前這個冷淡疏遠的女人。
「事到如今,就算解釋清楚了,又能改變什麼呢?」她無奈一歎,逕自轉身出門。
望著她的背影,嵇仲軺忍不住咬牙低咒。她說得沒錯,到如今,就算他解釋清楚了,又能改變什麼呢?該死,他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狼狽窩囊的窘況?!
大拳狠狠擊向桌子,太好了,他甚至連痛都覺得麻木了。
相較於雲苑的一片低靡氣氛,被安置在西苑的沈蓉兒,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她總算是順利進了嵇家大門,但她現在的身份不是嵇家的正牌少夫人,只是個小妾,而進府這陣子以來,嵇仲軺根本對她不理不睬,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他那該死的女兒與慕容寧身上,形同將她打入冷宮。
草草被娶進門就已經夠教她生氣了,現在更是落得無人聞問的淒涼景況,就連那些該死的下人,都對她愛理不理,擺明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最叫她無法忍受的是,嵇仲軺對女兒的百般寵溺、對妻子的溫柔疼愛,更叫她嫉妒得恨不得將她們臉上的幸福笑容給撕得粉碎。
「蓉小姐,您……您還好吧?」一旁的碧兒不安地看著被她撕得粉碎的布巾。
「要妳多事,滾一邊去,別在這礙我的眼。」沈蓉兒尖酸怒罵道。
碧兒遠遠閃到角落,活像眼前是只吃人的老虎似的。
焦躁的在房裡走來走去,沈蓉兒在腦子裡盤算著要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搶回嵇家少夫人的位置。
看著被她丟在桌上的枕頭,相信很快她的假肚子很快就會瞞不住了,得盡快製造意外假裝流了胎。
但首先,她得先盡快除掉那顆小眼中釘。
看樣子慕容寧生下的女兒相當獲得嵇仲軺疼愛,她絕不能讓一個小丫頭搶走了嵇仲軺的注意力,她相信,一旦慕容寧生的女兒不在了,慕容寧一定會立刻失寵,嵇仲軺所有的關注與疼愛,一定會重新回到她身上來,到時,等她順利懷了嵇家的種,還怕往後嵇家少夫人正主的位置不是她的嗎?!
這個天衣無縫的計畫,讓她唇邊悄悄浮起一抹狡獪的笑容。她只知道,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坐上嵇家少夫人的位置,她不要再過苦日子,永遠也不要!
就算沾上滿手的血腥,她也在所不惜!
*** *** ***
一個偷偷摸摸的身影,趁著傍晚府中所有人前往偏廳用晚膳之際,偷偷潛入了雲苑。
搖籃裡三個月大的小娃兒睡得正甜,來者冷冷盯著酣睡甜美的小臉,眼底閃過一抹厭惡。
左右張望了下,來者悄悄拿起枕頭,用力往小盼兒的臉上一蓋,立刻把沉睡的小盼兒給驚醒了,本能的不斷掙扎揮動四肢。但枕頭掩蓋了小盼兒的哭聲,眼看著小小的身體氣息逐漸微弱、四肢也只能軟弱無力的揮動。
「天!妳在做什麼?」
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喊,把臉上滿臉殺意的沈蓉兒給嚇了一大跳,遽然鬆開手,她轉身望向大門。
「妳對盼兒做了什麼?」慕容寧驚慌奔到搖籃邊抱起孩子,所幸孩子小臉雖漲得通紅卻總算還有氣息,一顆心放了下來,也讓她幾乎軟了腿。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慕容寧生平第一次以如此冷冽的口吻說話。
「我……我沒有!」沈蓉兒嘴硬不肯承認,急忙繞過她就想往外跑,不料卻與正要進房的七香撞個正著。
「七香,攔住她!」一向溫和的慕容寧冷著臉道。
「小姐──」雖然七香向來就看這姨夫人不順眼,但她畢竟是個下人,也不敢造次。
「她想用枕頭悶死盼兒!」
「什麼?她要悶死小小姐?」七香瞠眼驚叫。「妳這女人!我就知道妳不安好心,現在竟然想害小小姐,走,我帶妳去見老爺夫人去──」她義憤填膺的扯著沈蓉兒的手臂。
「妳這賤婢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堂堂的姨夫人,妳竟然敢這樣對我?」
「姨夫人?妳還真是不知羞恥,妳真要做姨夫人,就進牢裡去做吧!」
兩人這番爭吵,可把所有人都引來了,就連嵇家兩老都驚動了。
「寧兒,這裡是怎麼一回事啊?」嵇夫人拉著慕容寧問道。
「娘,妹妹方才……方才拿了枕頭想悶死盼兒,幸好寧兒及時進來,否則盼兒恐怕──」說到這,慕容寧的淚幾乎滾下來。
「沈蓉兒,妳這心腸歹毒的女人,盼兒不過是個奶娃兒,跟妳有何深仇大恨,妳竟然想謀害她?」嵇夫人氣憤的罵道。
早知道,當初她就該堅持不讓這個居心叵測的女人進她嵇家,如今也也不會引狼入室,差點害她的寶貝盼兒送了一條小命。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一片吵雜混亂之際,門口陡然傳來嵇仲軺的聲音。
「軺兒,這簡直是太可怕了,這女人竟然拿枕頭要悶死盼兒,要不是寧兒早出現一步,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嵇夫人激動地說道。
聞言,嵇仲軺的臉色一沈,眼底罩上一片寒霜。「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聲音冰冷得駭人。
「我、我沒有,是慕容寧嫉妒我,故意陷害我所編的謊!」
「妳這女人還敢胡說八道,污蔑我家小姐──」七香氣得伸手去扯她頭髮。
「臭丫頭,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