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慕庸搖頭歎息時,瞧見有客人上門,展御之立刻變臉擺出營業專用笑容迎上前去,其轉變之大,令慕庸大呼神乎其技。
以往要他對客戶露點笑容他都不肯,如今不過是個上門的客人,他就能夠笑得這麼燦爛,糟,他會不會在這裡把一輩子的笑容全都給支領完畢了?
不妙、不妙,想要懸崖勒馬就只能趁現在了。
他藏在金框眼鏡後頭的黑眸四處流轉,一逮到機會就悄悄地溜進廚房。
廚房裡,於至可正將烤盤自烤箱裡拉出,卻突地感覺身後有抹視線,她回頭睇去,瞧見一名陌生人站在門邊,心裡微訝,卻沒有表現出來。
「有事嗎?」她的彎唇帶著淡淡笑意。
「請問你是於至可小姐嗎?」慕庸很小心地問著,儘管看她的打扮便猜得到她是店裡唯一的蛋糕師傅,但凡事還是要確認一下比較妥當。
「你是慕庸先生嗎?」她輕笑反問。
「款,你知道我?」
「嗯。」於至可點點頭,動作俐落地將蛋糕自烤盤上取下切割成條狀,上頭擱著水果捲成團狀,隨即又忙碌地取出剛打好的鮮奶油準備抹上。「聽我妹提過了,你很想要帶學長回家。」
知道他就要離開了,心裡萬般的不捨,但是與其留在這裡,倒不如回去屬於他的地方。
他原本就不該待在這裡。
「你稱呼總裁為學長?」
「嗯,我們大學同校,他大了我三屆。」將情緒的波動偷偷地藏進心裡,讓腦袋盡可能地放空,再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貫注在工作上頭,唯有這麼做,才不會有人發現她的悲傷。
「這樣子啊。」慕庸點點頭。「那麼,你跟他也算是認識了。」
「算吧。」她刻意省略他求愛的段落。
「那麼,你也贊成他趕緊回公司的吧。」他不去求證她到底是不是總裁的女友,直接切入重點。
反正就算總裁回去,他們一樣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只要總裁堅持,恐怕就連老總裁都沒辦法干預。
於至可頓了頓,努力地忍住情緒。「這樣對公司比較好。」
「那麼,是不是可以請你勸勸他,請他早點回公司?」慕庸大膽要求著。「他不在公司已經一個月,而他不在的消息又不能洩露出去,就變成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我身上,然而我的權限不足,決策的能力不夠,會造成公司許多案子推動上的困難。」
他不是在抱怨,而是這一個月來,他真的過得很苦,尤其在找到人之後還無法把他帶回家,真是令他嘔到極點。
「我會的。」只是沒有把握學長是不是會聽她的話。
「那就請你多多幫忙了。」
「不用客氣。」她艱澀地勾出笑意。
「那麼,我先出去了。」慕庸見她在忙,也不好意思再多說,門一開,隨即僵在原地。「……總裁?」
他聽見他跟於至可說的話了嗎?
「回去。」斂去笑意的俊臉顯得有些森冷。「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再踏進這家店裡。」
慕庸張口欲言,隨即又認命地低下頭。「至少先把文件簽好給我吧。」
「在吧檯上,拿著滾出我的視線。」他沉聲道。
慕庸聞言,乖乖地走到外頭,拿了文件迅速打道回府。
展御之倚在門邊,瞅著始終低頭不語的於至可,緩緩地走到她身旁。「學妹。」
「嗯?」她的頭更垂了。
「你不用勸我,因為我不會聽的。」
「可是,你不能因為意氣用事就把公司丟著不管,這樣子對工作是很不負責任的。」她抬起頭,企圖以道理說服他。
他笑了,玩味地瞅著她。「大不了我回去之後再加倍努力不就好了?不過,得等我得到你之後再說。」
她怔愣地望著他,展御之卻突地俯身偷吻,淺嘗即止,隨即笑著說:「等著瞧吧,我這獎賞是要定了。」丟下話,他又似風般地溜走。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輕撫著被他吻過的唇,暖意似水流過心間。
如果得到她之後,他就會回到原本的生活,她又有什麼不能給的?
可是,她的身體很醜陋,說不定他會……無妨,要是他扭頭就走,不再對她有任何遐思,對她而言也是好事一樁吧。
*** *** ***
結算日的當晚,三姊妹和展御之共四人一同在二樓的客廳裡算帳。
等到四個人全都驗算過後,確定本月的營業額確實是比上個月整整暴增了三倍之多。
展御之臉上的喜色掩不住,笑瞇的黑眸直瞅著同樣震愕的於至可。
「咳咳,放心吧,該算給你的薪水,我是不會少的。」於用和難得大方地準備發給展御之薪資。
「不用,你們已經供我三餐外加宵夜和住宿了,不需要再給我薪資。」
「真的?」於用和喜出望外,她還在猶豫著到底要給他多少薪資呢。
「嗯。」他不需要錢,他想要的另有其物。
他直瞅著始終不語的於至可。
突地與他對上眼,她嚇得趕忙調開視線。「姊,我先回房了。」她起身溜回房。
「好,早點休息。」於用和沒瞧見他們兩個「眉來眼去」。
展御之不以為意,也跟著起身。「姊,我也要回房了。」
「好。」於用和開心地點著錢,頓了下,突地罵道:「誰是你姊啊?!」
不等她罵完,他早已經快步回房,開心地沐浴,還噴了點前天吩咐慕庸替他帶來的古龍水。
萬事俱備,不用東風,他也照樣搞定。
現在,只能等。
好期待,真的好期待!不是蓋的,他現在就像是個初經人事的小伙子,緊張又期待,興奮又難捱。
他閉上眼,等到於用和的聲音消失了,等到電視的喧囂不見了,他才如貓般地跳起身,打開房門,確定客廳的燈火已熄,他大步走向於至可的房門前,連敲門都省略,直接開門而入。
果然,如他猜想,她真的沒有鎖門。
房裡沒有開燈,床邊的天窗透入昏黃的路燈光線,讓人可依稀瞧見睡在床上的那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