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跟艾莉亞感情比較好,她不會願意挑溫吞的阿漢得當老公。」對於這點他有十足的自信,羅勃勒家的男人一向是女人的最愛。
沙魯極佳的女人緣讓他在愛情路上無往不利,只要他看上眼的對象,無不手到擒來,所以他非常有信心擄獲東方佳人的芳心。
老夫人的眉一挑,笑得很輕。「你在暗示我該把孜然嫁給你嗎?」
「是明示,我和艾莉亞是最合適的一對,全島上找不到比我更優秀的男人,只有我才能帶給她幸福。」他狂妄地自誇。
「說大話啊?」自視過高是要不得的心態。
「艾達奶奶排個日子吧!我們在教堂結婚,宴客的費用兩家各出一半,戒指我出,禮服方面由夏家負責,新娘捧花和場地佈置再商量,雙方親友接送和安排住宿問題各自處理……」
沙魯越說越興奮,灰藍色的眸子熠熠發亮,彷彿婚事已然底定。他說了算不容他人置喙,女方僅能提供意見卻不得有異議。
至此,美國人的霸氣完全張顯,他自說自話十分雀躍,浮現在他眼前的不是身著白紗禮服的新娘緩緩走過紅地毯而來,而是他一臉得意地站在兩家相鄰的土地上狂笑不已。
聯姻,也是一種獲得財富的方式。
「咳咳!沙魯小子,咖啡喝多了會傷及大腦,改喝喝我們東方人的碧螺春,你的腦袋會清醒點。」他想太多了。
重咳兩聲的夏老夫人用水煙桿敲醒他的白曰夢,眼皮下垂的老眼多了嘲弄和失望,輕哂他的草率輕浮,無一絲自知之明。
夏家的寶貝豈能容人糟蹋,一朵無垢的百合怎可插在粗糙的蒙塵花器中,以他有勇無謀的魯莽性格來看,怕是委屈了她孫女。
「婚事要越快處理越好,不要再擔擱了,我看我直接把艾莉亞載回我家先造成事實……噢!好痛,艾達奶奶你用什麼東西打我?」痛死了!
抱著頭大呼小叫的沙魯終於停下滔滔下絕的談話,怒目以視地揉著後腦勺。艾達奶奶若不是女人,他一定街上前狠揍她一頓。
「原來你還有知覺呀,我當你死了呢!」她冷淡地一笑,一口煙徐徐吐出。
「我和艾莉亞的婚事……」他仍執著在這件事上,像會吵才有糖吃的孩子。
她斜睨他一眼,神態慵懶。「我同意了嗎?」
怔了一下,他不高興地大聲嚷嚷,「為什麼不同意,我肯娶艾莉亞是她天大的福氣,有多少女人妄想坐上羅勃勒夫人位置,是她我才降低標準勉強接受,你以為一個聽不見的聾子會有很多人搶著要嗎?」
他認為娶一個身有殘疾的聾啞人士是紆尊降貴,她不該還拿喬刁難,把自己當成完美的女神擺高姿態,而該歡天喜地地接受他的「施捨」。
「你……你說什麼,你竟敢說我孫女……你太放肆,太放肆了!」許久不曾動怒的夏老夫人一聽他近乎殘酷的評語,頓時臉色漲紅地發抖。
「我……我說的是實情嘛,她本來就是聾子。」見她氣得手筋都浮了起來,沙魯低吶地說道。
她顫抖著手指著屋外,火大的地怒斥,「你滾,給我滾出去。一年半載之內別再讓我看見你,免得我被你的無知氣死。」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被人驅趕,臉上掛不住,不禁惱羞成怒,「喂!你這死老太婆別太過份,我有腳自己會走,用不著你趕,別以為你年紀大我就不敢揍你,反正這地方以後都是我的,我愛來就來,你再囉唆我就把你趕出去,讓你淪落街頭當乞丐。」看她還能不能神氣。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你不過是個癡肥刻薄的老太婆……呃?艾達奶奶,你怎麼了?」
神色一慌,他衝上前欲接下驟然倒下的老婦人……
*** *** ***
沙魯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脾氣像牛又不用大腦,火氣一上來就顧不得面前站的是誰,什麼渾話都說得出口,霸道地以自己為地球的中心點,大家都說依他的火爆性格,總有一天會惹出大事來,現在果然成真了。
夏家老夫人一向恬淡閒居,不與人起爭端,性情溫婉連螞蟻都不忍捏死,個性堅韌並有容人之量,八風吹不動的沉穩是她最大的優點。
可是,羅勃勒家的紅髮小子居然有本事把她氣到血壓升高,一股氣往上竄飛,眼一黑幾乎昏死過去,他的罪孽實在深重。
只是儘管眾人苛責的目光直射,他仍不知反省地橫眉豎眼,瞪著比他早一步接住老婦人的獨臂男子,妒忌他只在老婦人身上拍點了幾下,她便悠然醒來,接受眾人崇拜的視線。
「奶奶,奶奶,你沒事了吧?頭還會不會暈,胸口悶不悶,有沒有什麼地方覺得難受?」接獲傭人來報,夏孜然立刻火速趕來,就見到奶奶昏倒的那一幕。
感受到孫女憂慮的關切,醒轉過來的夏老夫人緩緩吐了一口氣,輕拍她的手安撫。
「沒事,沒事,不用擔心,只是一時氣上不來而已,沒什麼大礙。」她好多了,感覺精神都上來了。
「可是你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眼色帶濁……」雖然後來得知奶奶並未被打,但她的身置狀況看起來仍是很差。
「胡說,我好得很,至少要敲你腦袋瓜子的力氣還有。」哼!別看她老了,再活上十幾二十年絕不成問題。
「但……」她還是沒辦法放心。
「囉唆,一張嘴淨是嘰嘰喳喳,麻雀投胎呀!除了煩我還會做什麼……」怕孫女擔憂,她假意生惱。
「肝不好。」一句男音冷不防冒出。
「嗯,我的肝是有點老毛病。」不過有吃藥控制,不致惡化。
「肺不好。」
「呃,是常咳嗽……」偶爾還會喘。
「你煙抽太多了。」黑眸斜睨擱在一旁的水煙袋。
「平時的消遣而已,抽兩口不礙事。」真要她不抽可會要人命的,都幾十年的煙癮了,那是她煩心時的唯一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