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她竟然有些口吃。
只見他歡喜地抱住她,「我明白我明白的,瀾瀾現在只是不好意思,沒關係,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
段微瀾呆若木雞地任憑他抱著。這節奏也跳得太快了吧?他剛才不是還很傷感地訴說自己痛苦的過去嗎?為什麼現在卻變成這個模樣?
終於,她開始用力掙扎,同時一邊叫嚷,「我答應什麼了?你松……手!」她被勒得快要窒息了。
他笑得甜蜜的拉住她的衣角,「你答應為了安慰我受傷的心靈,所以要和我雙宿雙飛啊!」
自己剛才糊里糊塗的答應他這個了嗎?看著他笑得賤賤的樣子,她用力扯回衣角。早該知道的,這男人根本沒有情緒低落的神經,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憐憫。
她好沒氣地拿起包袱,打算在自己被他搞瘋前迅速離開。
「瀾瀾、瀾瀾!」
偌大的別院裡,只有竹濤陣陣。段微瀾就著鋪灑月光的長廊快步走向院門口,身後則跟著陰魂不散的東伯男。
「瀾瀾,都是我不好,你若是真的不喜歡這裡,也等明早天亮後我們一起上路啊!」他扯著她的衣擺,小聲地求饒,彷彿她只是個鬧脾氣的妻子。
她用力的甩了兩下沒甩開他,當下氣惱地問道:「你到底能不能對我說一句實話?」
他忙不迭地站好,慎重地點頭,「可以!」
既然已經打算重新開始,不如一切斷得乾乾淨淨,所以她打定主意地咬了咬唇,正色問他,「你到底為什麼跟著我?」
他也一臉正經地回答,「當然是因為我喜歡瀾瀾嘍!」接著表情一垮,「瀾瀾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嗎?」伸手作勢就要抓她。
她倏地躲開他的手,含淚大聲道:「東伯男!我不是什麼出身高貴的女子,也不是百依百順的小家碧玉,你不要總是對我這樣嘻皮笑臉的!我只是要一個……」她忽然閉上了嘴,剩下的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他這下有些呆了,看著她不斷流淌的眼淚,顯得無措。
「你……你……」
長廊外忽然傳來一聲低笑,「你們倆真是可愛的一對,看來杜妹妹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笑聲之後,一個女人挑著孤燈走出來。段微瀾僵硬的止住淚水,知道這個在一旁看戲的女人就是錢夫人。
錢夫人用錦袖掩口看著東伯男難得一見的羞赧。
「東郎怕是習慣了和我們這些姊妹們打太極,所以忘了怎麼給心愛的女人安全感了,這樣怎麼能讓微瀾妹妹接受你呢?」
他馬上恢復了平日的風流,淺淺地笑道:「錢姊姊倒是好雅致,不知道在此賞月多久了?」和她自然寒暄著,大手倒是一直拉著段微瀾緊緊不放。
兩個女人目光同時被那交纏的手所吸引。錢夫人眼中閃爍的幽黯光芒,在月光下更顯得深不可測;段微瀾則帶著些許害羞,輕輕掙扎了下卻掙脫不開。
「看來我倒是多事了,」錢夫人優雅地提著燈籠走近,經過東伯男的時候頓了下,又瞄了他們的手一眼,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東郎,我記得你說過女人都是要寵的,可別再害微瀾妹妹哭了。」
東伯男立刻回答,「我一定會對微瀾妹妹忠貞不二的。」
她靜靜凝視一會心中思慕男人的臉,終於又邁開腳步,只是幽幽的話語瞬間在空氣中暈開,「東郎告訴我們想要什麼就必須去爭取,卻沒告訴我們爭取不到又該如何,原來可悲的女人一輩子都是可悲的……」
段微瀾看著她的背影,再次想甩開東伯男的手,卻在看到他凝重的臉色時忍下動作。
好不容易他動了一下,卻是拉起她的手,臉上已恢復嘻皮笑臉的模樣,「瀾瀾不用傷心,我說了我會跟瀾瀾一輩子就是一輩子,任何人都不能介入我們,明日我就帶瀾瀾去一個極好的地方,再不管這些俗事。」
她看著他慢慢把自己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吻了下,像是烙下印記般地宣誓著。「我們一定不會錯過此生的。」
咽喉像是被梗住了一樣,她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但此刻破雲而出的月光卻照在她的臉上,映出一朵美如水色的微笑。
一對璧人手拉著手慢慢穿過長廊回房去,偶爾有幾聲輕輕的對話傳來。
「是錢夫人找來那些女人的?」
「嗯。」
「也是她要那個杜夫人專門來說給我聽的?」
「嗯。」
「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你。」
「嗯。嗯?!可是她喜歡我沒我喜歡你多啊!」
「你的話一向都很難讓人相信!」
啪的一下關門聲,東伯男一臉哀怨地盯著緊閉的房門。唉!想一舉遛入佳人門中,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 *** ***
她一直覺得自己心機叵測,原來和真正的高手還是有段很大的差距。
段微瀾坐在東伯男那輛騷包到極點的馬車上,看著他和錢夫人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的離情依依。那些女人也在一夜之間徹底消失,看來這個錢夫人果然和東伯男一樣,是個道行很深的厲害人物,栽在他倆手上,她也覺得沒什麼好丟人的。
「東郎,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錢夫人已顯老態的臉上帶著少女的企盼,但身後段微瀾如刀似劍的目光,卻讓東伯男背脊狂冒冷汗。
「錢姊姊,此去一別,不知又要何時才能再見,姊姊還是要好好保重自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盡量讓自己快樂,小弟在天邊也會……」瞄瞄殺氣騰騰的佳人,連忙小聲說:「也會記得姊姊對小弟的一片姊弟之情。」姊弟兩字念得倒是既清晰又大聲。
錢夫人也跟著看向段微瀾,口氣酸酸地說:「到底還是嫩菜好吃,像我這樣人老珠黃的,早是路邊的野菜了,唉!姊姊不求你日夜惦記,但偶爾喝茶的時候,想到姊姊為你泡的茶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