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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穆無疾甫醒的聲音很像昨夜意亂情迷時的迷人,唇瓣輕輕掃過她的鬢髮及耳廓。「告訴我你的閨名是什麼?」

  都這麼熟了,瞞著他不說她的名字似乎太見外了,她抿抿嘴,決定跟他說了,但說之前有一個強烈要求——

  「你發誓不可以笑。」

  「我發誓不笑。」

  「小蒜。皇甫小蒜。」她自己邊說邊嗤之以鼻,臉蛋輕皺起來。

  「蒜?蒜苗的蒜?」

  她悶悶點頭。

  「你笑了?!」她好像聽見悶笑聲!

  「我沒笑。」嘴角怎樣也不能在此刻上揚,否則只有一個字,死。

  「你明明笑了!」

  「我明明沒笑。」

  「哦——」她懊惱地將腦袋埋在軟枕裡。「什麼小蒜嘛!難聽死了!我也想有一個念出來好美好美的名字!像剛剛你問我名字的時候明明氣氛這麼好,我要是接著說出一個很悅耳的名字,你一定就可以說『真美的名字,人如其名』,然後嘴就親過來—一不過你不能縱慾過度,太操勞會搞壞身體的……呀呀,我已經氣到語無倫次了,重點是,我沒有好美的名字!」

  聽得出來她非常非常的介意,介意到光是說出她的名字都好似耗費掉她所有的勇氣。

  「皇甫小蒜,小蒜、小蒜、小蒜……」他輕喃,反覆再反覆,繚繞在嘴裡,彷彿正品嚐咀嚼。

  「你不要一直念啦!」不美,一點都不美,就算用他那麼好聽的聲音念出來也不美啦!

  「我喜歡你的名字,小蒜,聽起來好可愛。」

  她沒有一個美名,但仍換到他壓覆過來的甜美親吻,稍稍讓她比較釋懷些。

  「只有你說它可愛……我討厭它,討厭到努力想把它改掉,但我爹硬是不替我改,所以我才向他撂狠話,我會找到一個重症病患,然後治好他,只要我能做到,我爹就同意讓我改名字。」這是賭注,賭她能不能擺脫這個臭蒜名。

  「那個病人就是我。」

  「嗯嗯。我才正苦惱要去哪兒找病人,就在街上拿到你娘派人四處發閱的榜紙,所以我就來了。」

  「但我喜歡你的名字,改掉多可惜,小蒜。」他馬上就喊得好順口。

  「可是改名字是我懂事以來最大的心願,而且蒜很臭……」最後這句咕噥絕對佔了最大嫌惡的主因。她又繼續埋怨,「我爹每次都叫我皇甫小蒜頭皇甫小蒜頭的,難聽死了!」

  「皇甫小蒜頭?」嘿,這名字更討喜。

  「你不准這樣叫我!」她翻過身來與他鼻眼相對,凶巴巴道。

  「可是它真可愛。」他吻吻她光潔玉白的額心。

  「哪裡可愛了……」聽起來真像敷衍她的蹩腳謊言。

  他吻吻她的眉,吻吻她的鼻,再分別吻吻她圓鼓的兩頰。「無一處不可愛……」他用他的溫唇在回答她。

  「我又不是在問你我哪裡可愛……」被吻到頸側時,她敏感地蠕蠕肩,分不清是想避開滑癢的吮舐,還是想讓自己更貼近他的唇,好方便他更大範圍地溫潤自己。

  就在頑皮且貪婪的薄唇往鎖骨下方挪去時,她立刻彈跳起來,左右手巴住他的腦袋將它扳正。

  「不行!適當的運動有益身心健康,但是太過縱慾會傷身體!」按按他的脈搏,她不甚滿意地晃晃腦,從床榻爬下,不急著找衣裳遮掩小巧嬌軀,反而先從藥囊倒顆小黑丸塞到他嘴裡,確定他乖乖嚥下後,她才拎起散落週遭的襦衫,一件件套回身上,最後將長髮從襦衫裡撩出,側著身子回視他的神態哪裡像個青澀小丫頭,幾乎美麗得就是個大姑娘了。

  「你要沐浴嗎?」她拿出好幾把曝干的草藥問他。

  「你確定那叫沐浴嗎?我以為那叫燉雞湯。」反正都是一桶水加上各式草藥下去悶熬,步驟一模一樣。

  「把你燉得軟嫩嫩的,最好連骨頭都能嚼燜,好方便我整盅吃乾淨。」她咧出白牙。

  「那麼加小蒜頭一塊下去燉吧,滋味更好。」

  別人是甜蜜同享鴛鴦戲水樂,他們是一塊熬湯泡草藥——無妨,反正都是一樣濃情蜜意。

  備好熱水,加進佐料,倒些藥草,身子泡進溫暖水裡,舒服得讓人想大呼痛快——

  「呼……」

  皇甫小蒜差點享受地閉上雙眼,不過她沒忘記自己在木桶裡的本分,她替他按按穴位,穆無疾替她揉揉肩,她是相當認真為他舒活筋脈、消除疲勞,他則是完全門外漢,揉法雜亂無章——不,他根本是存心不良!

  「別胡鬧!」她掬水潑他,弄得他滿頭滿臉濕漉漉。

  「我明明很認真。」他一臉無辜。

  「認真?那你現在把手擱在我臀上做什麼?」一語道破水面下的所有動靜。

  「小蒜,成親吧,嗯?」他以唇蹭蹭她微微濕濡的鬢角。

  「成親?誰跟誰?」她拇指沾了些涼膏,輕按在他左右額際,以揉旋的方式幫他鬆緩精神。他原先被她揉按得合上黑眸,聽聞她的回問時,他睜眼覷她,以為她是姑娘含羞,故意扭捏說反話來逃避話題,然而他看見她臉上非常明顯的困惑。

  「當然是你與我。」

  「我沒有想過要成親耶。」

  等等,他是不是聽錯了?這句話應該是吃干抹淨卻不想負責任壞男人名言吧?他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竟有機會親耳聽見有人將這種令人唾棄的句子完完整整送給他——

  「你沒有想過要成親?」

  「對呀,我根本就沒想要嫁人。」

  「為什麼?」

  「我又不能生孩子,嫁人的下場大概也會被休掉吧。」無子,可是七出中的頭一條重罪哪。「你沒忘記我跟你提過,我舌頭的毛病就是我爹身上那毒的後遺症吧?所以我不能保證自己生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萬一像我一樣半大不小的,還是像我弟一樣雙目失明,或者有其他更嚴重的情況怎麼辦?偏偏你娘最需要的是一個孫子,這是我不可能給的,所以我不要跟你成親。」

  「你太不負責任,你想玩玩就走人嗎?!」他想激發她一絲絲責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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