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答應我,好好保護自己,永不再讓自己受傷。」
屈無常愕然張大眼,在她嚴肅的面容下瞧見一抹深沉的關懷。她是那麼擔心他,為了他不遠千里奔馳而來,只為救他一命!
他冷硬的心防龜裂得更加嚴重。她是如此地美好,叫他如何割捨得下?
咬緊牙根,他心痛得發抖。「我答應你。」他是配不上她,不過他可以擔任她的護衛,守護她一生。「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也會保護你。」
聽著他的允諾,她趕緊再追加一句。「不論是身體或者精神上,你都會保護我?」
「你的平安、你的幸福、你的快樂……凡是你的一切我都會保護。」包括她未來的夫君以及孩子,雖然那會讓他心碎。
「君子一言既出馴馬難追。」她與他互擊一掌,立下盟約。
屈無常並不知道袁紫籐所希望的是何種保護?而如果他發現他最重要的任務將是保護她遠離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他勢必會很後悔今日的一時失誤。
★ ★ ★
為了讓自己盡快痊癒,屈無常利用各種機會來鍛煉他的身體。
他親自提水、砍柴、打獵……完全不要文判、武判的幫忙,並且每天泡兩個時辰的溫泉,終於,三個月後,他已隱約恢復了八成。
如今,他正赤裸著上身跟一棵大樹奮戰著,那樹有三人合抱那麼粗,他必須將它們砍成燒柴適用的大小。
細碎的汗珠佈滿他古銅色的肌膚,在太陽光的輝映下,發出璀璨的晶光。
袁紫籐趴在窗口上看得目瞪口呆。老天!他真是……他絕對是她生平僅見最威武英俊的男人。
她突然好想畫畫。如同每一位見著奇特景象的畫癡一樣,她迅速自房中搬來文房四寶,將桌子推近窗邊,看著他賣力地揮動斧頭,將那幕雄偉的畫面一點一滴描繪於紙上。
去張羅吃食的文判、武判正好回來,難得沒見她趴賴在屏榻上裝死,好奇地走近一瞧。
「天哪!」文判的下巴落到胸前。「你幹麼畫少主的裸體?」
「不行嗎?」她只空出一隻眼瞄他。「或者我應該畫茅廁?」
「畫那玩意兒幹什麼?」文判驚叫。
「那我該畫什麼?」
「山水花鳥,或者美人、明月啊!」
「為什麼要畫那些東西?」
「當然是因為那些東西好看啊!」
她擱下筆,要笑不笑地斜睨著他,當下將文判驚出了一身冷汗。相處數月,早知她不如外表般純真甜美,實在是比惡魔還要邪惡。
「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袁紫籐越笑越開懷。「我只是想,咱們對於繪畫的理念其實滿相近的。」
「你也承認不該畫少主的裸體了?對嘛!姑娘家怎能隨便畫男人身體,要畫就畫山水花鳥,這樣才文雅……」
「不,我不是那意思。」她一語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覺得既然想畫,就該畫最好看的東西,而這『魚居』裡,我瞧不出有什麼東西能夠及得上你們少主的萬分之一魅力,你說我不畫他,要畫什麼?」
文判張口結舌,點頭不是、搖頭也不行。這「魚居」裡確實就屬屈無常最有魅力,但由她來繪他,還是裸體畫,這……他無言以對,求救的眼神瞄向身旁的武判。
後者輕哼一聲,自顧自地進廚房去準備午餐了。那位袁大小姐的伶牙俐齒也不是第一天了,只有傻瓜才會總是學不乖地逕去招惹她。
袁紫籐咧咧嘴,對他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你還有話說嗎?」
文判立刻搖頭。
「很好,那麼我是否可以假設,今天這件事永遠不會傳進屈大哥耳裡?」
「當然。」
「謝謝。」看在他老實認錯的分上,她決定原諒他。「我想武判大哥已經在想念你了,你要不要去幫幫他?」
「我馬上去。」一得赦令,文判溜得像陣煙一樣快。
「哼!」她輕停了兩聲,收好畫作,端起桌上的涼茶走出大門。「屈大哥,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喝杯茶嘛!」她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其實只要瞧見她清甜如蜜的微笑,再多的疲累屈無常也感受不到了。
「謝謝。」他接過茶水一口飲盡。
與他靠得這般近,他迷人的男人味兒盈滿她鼻端,他賁起的肌肉就在她眼前,不知不覺她心跳越來越快。
老天!這感覺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想碰觸他、渴望親近他!娘親以前說過,她初遇上阿爹時就想緊緊貼著他,再也不分開了,因此才會拋棄公主的身份與阿爹私奔;那種衝動是否跟她現在的情況一樣?
她非常確定地感受到了自己對他的「愛」,沒有絲毫的虛假與欺瞞,它們純粹一如清晨的露珠。
只是不知道他對她的感覺又是如何?她可以確定他並不討厭她,甚至是喜歡她的,否則他不會費盡一切心力想要保護她、疼寵她!
但「愛」呢?他是否愛她到願意不擇一切手段從仇段手中搶過她?倘若他的情不到這地步,那不管她是如何喜愛他,以致不願下嫁仇段,她都逃脫不了仇家的逼婚。
或者她該給他一個測驗才是;如果他對她的渴望一如她對他的,那麼她就可以將指腹為婚的事情告訴他,並且要求他帶她遠走高飛。她情願陪他浪跡天涯,也好過踏入仇府那座嚴肅無趣的墳場。
砍柴砍得一身汗的屈無常忽然掩嘴打了個噴嚏,一陣惡寒溜過背脊。怎麼回事,又要發生什麼不祥的災禍了嗎?
「紫籐?」
「嗯!」她笑得好不天真可愛。「屈大哥,你叫我有事嗎?」
他瞧得心頭一窒。好美的笑容,甜得他的骨頭都要化了……
「沒事。」屈無常趕緊別開頭,死也不願讓自己的慾望玷污她。
「屈大哥,今晚三更後,你到後山來一趟好不好?」
「好!」太習慣應允她的要求了,他完全沒想到她的邀約也許別有企圖。
「那麼晚上見嘍!」過了今晚她便能知道,他究竟可不可以托付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