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了下,欣然地說:「我想去台灣,我從來沒去過呢!」
「好,我就當你的導遊,就住費家祖宅。」
「會見到公婆嗎?」
「那當然了。」他掐掐她的腰,兩人相擁走出蒙古包外去看星空,天候是寒涼的,但他們的心卻是充滿熱力。
停留在外蒙三天後,他們飛往台灣,回到費家位在三峽的祖宅,那是座全台僅存私人大合院古宅,佔地千坪,有前花園、後花園,宅中還有座湖,小橋流水造景,美不勝收,穿堂迴廊連貫東西廂,所有屋舍全以上等檀木精雕細琢而成,古意盎然中仍可見昔日奢華光景。
他們甫進大門,就看見前花園中有個孕婦在園中散步,而費家兩老身著傳統唐裝,兩人臉色凝重地坐在涼亭裡喝茶。
貝雨喬認出那個孕婦是……蘿莉!雖然大腹便便,但她並沒有水腫現象,合宜的打扮下,仍顯得光鮮耀眼。
蘿莉為什麼會在費家?她悄悄瞥向費斯理,他的目光和她一樣驚訝,而且更加上一股森然之氣。
這是怎麼回事?
費家爸媽一見費斯理帶著新婦媳進門,很尷尬地迎過來說明——
「斯理,這位蘿莉小姐來了兩天,她說她快生了,而且她要在家裡生產……她說……孩子是你的。」
「哦——」費斯理冷笑,冷凝的眸光掃向蘿莉。
貝雨喬覺得自己的心被劈成兩半,驀地一陣暈眩。
「可不是嗎?你最愛小孩了,要對我們母子負責哦!他是個男寶寶呢,將來一定跟你一樣是個大人物,接掌你的事業再好不過了。」蘿莉詭異地笑著,慢慢地走過來,撫著圓滾滾的肚子向貝雨喬示威,更要費斯理屈服。男人無論多無情,看到小寶寶出生總會心軟的,更何況中國人很重視傳宗接代,她相信費斯理不敢當著他的父母的面拒絕她,而且她就快生了,他說什麼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誰教他傷她最深,她賴定他了。
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假裝客戶,才從費斯理的新秘書那裡探知了他的行程,知道他要帶那個討厭的妻子去外蒙,接著會回台灣,才早先一步來佈局,她精通德英中三國語言,來台灣和他的父母先打好關係,一點困難也沒有。
「你確定這孩子的父親是我?」費斯理不屑一顧,淡漠地反問。
「你把我的肚子搞大了卻不認帳?」蘿莉仍是一口咬定。
「那是絕不可能的事。」他很肯定。
「誰說的!」蘿莉被他的篤定嚇到,先發制人地跺腳,表示她的憤怒,怎知這一跺,羊水破了,她的肚子絞痛起來。「我要生了,天啊……」
費媽媽見狀況不對,趕緊扶住蘿莉,急急揚聲叫喚傭人。「阿敏啊,快去打電話給大街婦科診所的醫生,要他們快過來……阿力快出來幫著扶蘿莉啊……」霎時間所有人全忙得人仰馬翻。
費斯理面色難看地握住貝雨喬的手,要帶她回房去,完全不想搭理蘿莉。
蘿莉及時伸出顫抖的魔爪攀住他的手臂拉扯,低位請求!「別走,陪我,我第一次生產……好怕……」
「放手!」費斯理怒斥。
「噢——你們別嚇我啊!」費媽媽口裡喃喃念佛,深怕這大肚婆奮力拉扯,萬一寶寶就這麼呱呱墜地,豈不嚇人?
「滾開!」費斯理不耐煩地怒吼。
「別……對她那麼無情……去陪她。」出聲的是貝雨喬,也許她不該那麼笨,把老公「出借」,但出於女人對女人的憐憫,她決意成全蘿莉了。
「不。」費斯理擰起眉,堅決拒絕。
「說不定真的是你的孩子呢!」貝雨喬輕輕地撥去他的手。
費斯理錯愕地回視,但貝雨喬已走離他;而蘿莉隱藏勝利的奸笑,更緊抓著他不放,表情痛楚地狂喊:「我好疼,好疼……」
費媽媽面對新媳婦和兒子,還有這叫肚子疼的大肚婆,她老人家也陷入兩難,基於女人生產的風險,她也不得不講句話。「你就先依她吧!」
費斯理仍不動,死盯著貝雨喬。
貝雨喬別開臉去,不再跟他的眼神接觸,心底絕望地哭泣著。
「啊……啊……好疼……」蘿莉用盡吃奶的力氣淒厲尖叫,奮力把費斯理扯離院子。
費爸板著臉,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待院落淨空了,他走向呆立著的新媳婦,鼓勵地對她說:「你得相信斯理,他不是個沒有原則的人,我派個傭人送你進房裡吧!」
貝雨喬眼神空洞地點頭,費爸進屋裡了,傭人出來了。「太太,請你進屋,我帶你去臥房休息。」
貝雨喬一點也不覺得這聲「太太」是在喚她,聽來遙遠而且諷刺,一個太太該替老公孕育一個或者兩個寶寶,但她沒法子做到,她有什麼資格被稱為太太?!
她知道費斯理在乎她,所以若她不主動,他是不會去接受蘿莉的,雖然離開他,她心如刀割,但她該這麼做。瞧瞧費家爸媽,他們年紀大了,一定也渴望有孫子,羅莉腹中的孩子來得正是時候。愛一個人,不是佔有他,而是放開心胸,讓他得到他應得的,並祝福他啊!
「我有點事,你先進屋去吧!」她打發走傭人,緩緩地移動腳步,沒等費斯理回來,她走出費家古宅,連夜搭車前往機場,飛離台灣。
「生了生了,我還是頭一遭接生到黑人寶寶……」醫生折騰了半天,抱出了一個黑皮膚的寶寶。
陪產的費媽媽終於鬆了口氣。
費斯理不發一語,輕蔑地掃了蘿莉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蘿莉錯愕地抱著頭,心想怎麼會這樣?這孩子不是她上次劈腿得到的,而是偶然有次她在酒吧勾搭的那個黑人……噢!太糟了,她沒戲唱了。
院落外,費斯理沒找到貝雨喬,進了臥房裡也不見人影,更沒看見她的行李。
「雨喬,雨喬……」他狂吼,沒人應聲,意識裡有個很沉重的聲音在告訴他——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