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
他好笑地睨著她。「這裡風大,你一身濕,會感冒的。」
「我不會。」才說完,夏黎鼻子一癢,當場「哈啾」了一聲。
打完噴嚏,她難為情地看了他一眼。
秦冀天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倒是一句話也沒說。
「想笑就笑好了,我知道從剛剛我被弄了一身濕時,你就很想笑了。」
「冤枉啊!警官。」
她瞪他,他則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夏黎快步往前走,上了約莫十個階梯才來到他白色大房子的門口。
他開門時順手就拉著她的手進屋,她還來不及抗議,他便溫柔地對她說:「我家的設計比較複雜,我擔心你迷路,還是我拉著你走好了。」
迷路?哪一個人的家會大到讓人迷路的?夏黎愣愣地瞪著他那將她的小手圈住的大大掌心,身子突然一下子熱了起來。
他拉著她的手優雅地往前走,一路上沒有說話,她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只能努力地將注意力放到他家的擺設上。
室內是一式的水藍,水藍色窗簾、水藍色方格子桌巾、水藍色布質L形大沙發、水藍色窗邊躺椅加腳墊、水藍色的畫,還有窗外水藍色的天空及海洋……簡直神秘得不可思議,美得像是天堂。
左彎右拐的,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好像經過了一間畫室、一間廚房、一間會客室和一間大臥房……她不確定那間臥房是不是他的臥室,因為大床上擺了幾件亂丟的女性睡衣……
「這間是一樓的浴室,你可以慢慢洗,我在客廳等你。」
「嗯,好。」……等等!慢慢……洗?洗?洗什麼?夏黎還沒問出口,已經看見敞開的浴室門,還有那間應該有她住的宿舍五倍大的浴室。「那個……我不是來你家洗澡的……」
「你全身都濕了,這樣不舒服。」
「可是我──」孤男寡女的,要她在他家洗澡?天啊,她根本不敢想下去,那畫面太煽情了!
他瞥了她不自在的神情一眼,覺得她真的挺可愛的,美麗、成熟、幹練又兇惡如她,卻老是有小女孩的青澀反應。有趣,也迷人得很。
「你可以把槍擺在身邊,一聽到風吹草動就開槍。」他好心又體貼地建議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進去吧,你的頭髮沾到了泥巴,身上也都是。」秦冀天溫柔卻堅持著。「你先進去,我幫你找替換的衣服,等我一下。」
一分鐘後,秦冀天替她找來了符合她身材尺寸的黑色背心、黑色短蓬裙、黑色內衣、黑色蕾絲內褲,夏黎將這些捧在懷裡,詫不成言。一堆問號在她的腦袋瓜子裡轉,卻一個也問不出口。
「這些應該都符合你的尺寸吧?」
「是……沒錯。」她紅了臉。跟一個大男人討論自己內衣及衣服的尺寸,會不會太過了一點啊?她跟他甚至只能說是嫌疑犯和警官的關係而已,而且才見了兩次面,沒想到他竟然就可以看出她身材的尺寸?實在是太詭異了!
將她臉上的羞澀攬進眼底,秦冀天輕勾唇角,笑意更深,道:「衣服都是乾淨的,內衣褲是新的,你別擔心。快進去洗吧,洗完後我們去吃晚餐。」
她看著他,想問他「這些衣服是誰的?為什麼一個大男人家裡會有女人的內衣褲,而且是新的?他是為誰而準備的呢?」,但所有的問題一對上他溫柔無害的眼神,便全自動地梗在喉間,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怎麼了?有事嗎?」
「沒有。」她搖搖頭。
一笑,秦冀天將她輕輕地推進浴室,替她關上了門,還不忘叮嚀道:「別忘了把槍放在身邊喔,夏警官。」
秦冀天含笑離開,故意加重腳步,讓浴室裡頭的她可以聽見他走開的聲音,好讓她心安。
「主子。」一到客廳,秦冀天的保鑣兼機要秘書柯光茂已經等在那裡。
秦冀天的眸子微微一閃,收斂起臉上的溫柔笑意,換上一張冷峻的臉。「小柯?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柯光茂詫異地看了秦冀天一眼,彷彿他會問出這樣的話非常奇怪,不過主子都問了,他自然也只能乖乖回話。
「你一直跟著我們?」而他竟然沒有發現?這件事……有點嚴重了。他該不會因為一個夏黎而把自己的警戒心完全給捨棄了吧?該死的!這是絕對不該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是的,主子。」
「有重要的事嗎?」否則,小柯應該會一直躲著不讓他看見,畢竟現在家裡有客人。
「是關於今天晚上的交易。因為警方放出風聲,說已經抓到了『雅爾』,所以對方似乎對這樁交易很是猜忌,覺得頭子被抓,幫裡可能亂成了一團。今天晚上副幫主會親自出面交涉,但過兩天的交易地點是在澳門外海,遠在美國的副幫主這個時候不太適宜前來,小的想,是否該把兩天後的交易給延後或取消──」
秦冀天揚手打斷小柯的話。「不必了,趁現在警方得意地以為抓到『雅爾』之際進行這樁交易,反而是最安全的。何況,夏黎正在休假,今晚我會困住她,讓她沒空坐在電腦前查案,叫康斐小心一點兒就沒事了。今天一定要完成交易,不得有誤,知道了嗎?」
「是的,主子。」柯光茂看著秦冀天,似乎還有話要說。
「有話直說,小柯。」
「請主子務必小心那個女人,雖然她長得很美,有時候看起來也很柔弱動人,但……她是只毒蠍子,而且擁有一身好槍法。主子,萬不得已,你實在不必親自下海招呼這個女人──」
「小柯。」冷冷的眸掃向了柯光茂。
「是。」柯光茂立刻低下頭。跟在秦冀天身邊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已惹主子不快。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啊!除非,他根本不在乎主子的命。
「注意你的分寸。我的私事……還用不著你多嘴。」秦冀天寒了臉,心知肚明屬下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卻打死不願承認自己對夏黎是有點兒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