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會看見他用一種嘲諷譏誚的眼神看著她,雖然他總是會在下一秒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她還是忍不住懷疑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了他……呃,好吧,或許當年她不該在年少好奇時,找他當上床的試驗對象,但是,後來不告而別又再跑回美國的也是他啊!
看著眼前鼻青眼腫的男人,她皺起眉,越想越不爽,不禁推開他的手腳,背對他翻過身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他發出不悅的咕噥。
夜,更深了。
黑暗中前方牆壁上的花樣隱約可見。
瞪著那一朵朵的玫瑰花,她知道自己明天會和他一起去拜訪那位愛好藝術的俄羅斯將軍。
他的手橫了過來,擱在她的腰上,然後,他的大腳也跟著跨了回來。
她忍住那股火氣,閉上眼,告訴自己。
明天,明天她一定要叫他睡地板——
下一秒,他開始在她耳朵旁邊打呼,她則終於忍不住回身,抬腿將那王八蛋踹下了床!
*** *** ***
「要我幫你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她就直接和他攤牌。
反正她是不可能丟他一個在這邊找死,既然有錢賺,何樂而不為。
「什麼條件?」
「等我們回去之後,你不能再來打擾破壞我的工作。」
「沒問題。」
他答應得太快,讓她不禁挑眉,懷疑他根本無意遵守這個約定。
「嘿,你要我發誓嗎?」瞧見她一副不信的模樣,他開玩笑的舉起右手。
誰知,她還真的點頭道:「對。」
見這女人如此堅持,他乾笑兩聲,知道自己在她面前真的沒哈信用,只得道:「我發誓。」
這傢伙還真敷衍。
她雙手抱胸,秀眉微擰,下一瞬,立刻不滿的抓起行李轉身就走。
「OK、 OK,你先別走——」他見狀立刻站了起來,認真的道:「我韓武麒發誓,封青嵐小姐若願意幫我這一次,回去之後,我絕對不會再去打擾破壞她的工作。如有違背,我願意終身為奴,任憑她指使差遣,做牛做馬。好了,這樣夠有誠意了吧?」
她聽了,這才滿意的將行李放下。
「你打算從哪裡開始?」
「網路。」
*** *** ***
莫斯科的夏日,其實相當舒適。
因為緯度偏高,所以即使出了太陽,仍沒有南方國度的炎熱。
微風輕拂而過,翠綠的樹葉迎風搖曳,車子駛過莫斯科河,河面上倒映著岸上的樹木及屋宇,還有其上的藍天白雲。
如果撇開身旁一直在碎碎念的聲音,這感覺還滿優閒愜意的。
「我說……昨天晚上,我不過是打呼而已,你用得著把我踹下床嗎?」
「你一直壓到我身上。」她斜睨他一眼,冷冷的說:「而且睡得像死豬一樣。」
他不滿的咕噥著:「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可以用別的方式把我叫醒。」
「我試過了,但是只有用踹的你才會醒。」
「那也用不著一個晚上就把我踢下床七八次吧?」
「我沒有阻止你睡地板。」
「地板?大小姐,你有沒有良心啊?我這陣子已經躲在床下睡了好幾天了,難得有一天可以躺床上,你竟然還要我睡地板……」
她不再理會在一旁碎碎念的男人,只是將他的抱怨當耳通風,看著車窗外的建築。
昨夜她在經過時沒那個心情多看,卻也在看到那些像是童話世界裡才會出現的屋子時,忍不住注意了一下。事實上,在夜晚的燈光照射下,她還真有種下一秒會有人播放出歡樂音樂的錯覺。
今天早上,在陽光的照射下,那些繽紛的屋子更是顯得特別耀眼,這裡的屋頂多是尖塔狀,也有一些是洋蔥形的圓頂,其中一棟的屋頂甚至全漆成了金色,有一部分的童話建築全在一道高大的紅色城牆後,另外一些則分佈在它的周圍,它們似乎自成一種聚落,完全有別於附近更外圍那些平整的現代建築大樓。
這裡的人多數在臉上掛的都是冷漠木然的表情,她很難想像是同一群人,蓋出了那麼色彩繽紛的屋子,他們似乎把所有的熱情都投注在那些彩色的建築裡了。
「那是克里姆林宮。」發現她盯著那裡看,他開口道。
「我知道,我看過資料。」她繼續看著窗外的景物,「你該不會以為我笨到什麼準備都沒有就跑過來了吧?」
「當然不是。」他笑了笑,「耿叔他們把你教得太好了。」
她挑眉,對這句話不予置評,卻見他將車子在前方不遠處轉了彎,在一條河道旁邊停了下來。
「我以為我們要去拜訪將軍。」她回頭看他。「這地方是觀光名勝。」
「這裡是觀光名勝沒錯。」他指指前方一棟五顏六色,有如糖果屋城堡的圓頂尖塔建築,「但那也是一座教堂,今天是星期天,柯瓦諾夫家族的人,每個星期都會一起到這裡做禮拜,我們只要在這裡等著,然後跟著他,就可以知道他住哪了。」
說得還真輕鬆簡單。
雖然他剛剛才去附近網咖叫出了庫斯柯瓦諾夫的照片,但也不知是不是假日的關係,教堂的前方早已開始出現了大批人潮,而且還有逐漸增加的趨勢,她真懷疑光靠他們兩個可以隔著這麼遠,從教堂出入的人群中,認出那位大將軍。
就在她要開口問他,是不是應該要想想其他更實際一點的方法時,卻見旁邊那男人竟然從車後座拿出兩個大紙袋,然後開始一樣一樣把裡頭的黑麵包、魚子醬罐頭、煙熏鮭魚、馬鈴薯沙拉、醃白菜、大蒜香腸,全拿了出來,跟著又變出了半打可樂和兩顆蘋果。
她看得有些傻眼,就見他動作迅速俐落的把食物夾進麵包裡,做了一個外觀不怎麼樣的三明治遞給她。
「喏,吃吧。」
「你從哪裡弄來這些東西?」她不由自主的接過了手,卻還是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