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向來習慣一個人。」
「她不一樣。」韓武麒咧嘴一笑,「她是我的幸運女神。」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啃嚼羊肉串的男人,再看了眼那個始終沉默地看著窗外,右手卻在桌下以槍指著他的女人;她的視線,根本從頭到尾就盯著玻璃窗上的他,顯然只要他有任何危險舉動,她絕對會立刻賞他一顆子彈。
韓雖然曾經是讓他十分頭痛的敵人,卻同時也是他極為敬佩的對手,根據情報,他也的確在那一年就退出了CIA,成立了一家調查公司;但是,這一切當然也有可能是CIA替他偽造的掩護情報。
不過,局裡想查將軍很久了,卻一直苦無實證,如果將軍販售軍火的情報是真的,而這傢伙又能找回那批畫當證據,這一回便是鐵證如山,絕對能辦得了那老傢伙。
他心念電轉,只短短考慮了三秒,就將記憶卡收到上衣口袋裡,「你找到畫之後,必須優先交還當局。」
「我這回是受雇於柯斯坦保險,你知道的,出錢的是老大。」
「那批畫是證物。」
韓武麒歎了口氣,「這樣吧,我只負責找畫,找到之後,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和柯斯坦的人,到時你們雙方自己再去溝通,OK?」
對這個答案,他不是很滿意,但尚能接受。「晚一點有一班運輪機會起飛前往海參崴,一個小時後,到大屋門口等我,不要遲到。」說完,他幹掉手中那杯伏特加,便起身離開。
「怎麼樣?」
那俄國人剛走出大門,她便開了口。
「他答應提供飛機,要我們吃完飯後到大屋門口等。」他簡單的將方纔的對話,大略交代一遍。
「大屋?」
他笑著解釋:「這城市最高大的屋子,國安會總部大樓。」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可以說提供飛機就提供飛機。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必須殺了你。」他開玩笑的說。
她蹙眉瞪著那嘻皮笑臉的男人,他這才舉起叉子,做投降狀,改口道:「伊凡是FSB的人。」
「FSB?」
他將原本擺滿羊肉串,此刻已被他清空的盤子推到一旁,拉來另一盤堆得和山一樣高的西伯利亞餃子,繼續邊吃邊解釋:「蘇聯解體後,原來的國安局KGB就被削權打散成五個單位,主要的情報單位更名為FSB,全名為俄羅斯聯邦安全委員會,情報工作改以打擊毒品、恐怖行動與國寶交易等犯罪偵查為主。」
「如果他是FSB的人,為什麼不直接派人去搜將軍的貨?」
「若是照正常程序,絕對來不及攔到那批畫,他寧願讓我代勞。這樣他既省時省力,又不用和上頭那些當官的打官腔。」
「你和他有多熟?」誰曉得那傢伙會不會轉身就出賣他們。
知道她的疑慮,他開口要她安心,「那傢伙向來說一不二,如果他說要送我們上月球,就算要搶一艘太空梭,他也會想辦法做到。」
*** *** ***
那個俄國人的確說到做到。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一個小時後,他的確帶著他們兩個,神通廣大地直接開車進了軍事基地,親自送他們上了飛機,而且還是軍用運輸機。
「飛機會直達海參崴,你們到了之後,會有人等著。」他遞了兩件毛毯給韓武麒,「這不是客機,所以沒那麼舒適,上頭氣溫很低,別讓你的女人凍著。」
說完,他和機上的人員點了下頭,轉身便走。
韓武麒抓著毛毯,看著那男人的背影,突然用中文開口喊他。
「嚴風。」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你還記得我在巴黎的提議嗎?」
他點頭。
「我是認真的。」韓武麒露齒一笑,「它永遠有效。」
男人嘴角微揚,舉起右手揮了一下,然後轉身上車離去。
「他是中國人?」青嵐好奇開口。
「混血兒,他父親是哥薩克人,母親是中國人。」
他拉著她在飛機的貨艙裡,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這地方位置很大,我們不需要那麼辛苦的擠在一起。」不想和他靠那麼近,她沒有在他身邊的位子坐下,只是擰眉抗議。
「他告訴他們,我們是夫妻。」
這男人的笑容幾乎要咧到耳邊了。
她瞇起眼,萬分懷疑他在說謊。
飛機要起飛了,巨大的引擎聲掩蓋了一切,包括他張嘴說的話,但她卻能清楚看見他的嘴型。
「你怕我?」
她渾身一僵,冷著臉道:「沒有。」
「那就坐下。」
他笑著,眼底卻又出現那種嘲弄的神情,她瞪著他,下一秒,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扣上安全帶。
他把毛毯遞給她,然後把上自己的安全帶。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她用毛毯把自己包好,然後忍不住瞄了身邊已經呵欠連連的大懶貓一眼。
「喂?」她用手肘戳戳他的手臂。
「嗯?」他睜開一隻眼,瞄著她。
「你和他提議了什麼?」
「沒什麼……」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才輕描淡寫的接著說:「只是問他願不願意到我公司來上班而已。」
青嵐聞言一愣,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你找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的情報員到你公司上班?」
他點頭。
「你瘋了。」她做出結論。
他聞言卻笑了,「嘿,我的眼光很準的,看你多麼適應這工作。」
她板起臉,「這只是暫時的,我可沒說要當你公司員工。」
「你熱愛冒險,甚於坐辦公桌,你心知肚明你不可能每天乖乖到同一個地方,不斷重複做著相同的事,你不是那種人,你沒有那種耐心。」
一陣惱怒上湧,她冷冷的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就是喜歡當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或許我就是熱愛每天都做一些單調且簡單的工作,或許我就是那種人,有著你無法想像的耐心!」
「那我就是世界上最會吹氣的青蛙。」說完,他還忍不住嘲弄的嘓嘓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