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看來柔弱,卻又這麼堅強。」他憐惜地道。
「我不得不啊。」蘇宜妶無奈苦笑。突然失去丈夫的母親差點倒下,她若是再不堅強,恐怕會跟著母親一起倒,所以她不得不偽裝起來,幫助母親度過那段恐懼黑暗的適應期。
「你讓我刮目相看。」何自威真心讚美。可以想像,她瘦弱的肩膀要撐住這麼大的悲痛,有多麼辛苦。
「真的都過去了。」她搖搖頭,不願再回想。
「聊了我這麼多事,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該多告訴我一些你的事了?」蘇宜妶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瞅著他。
她發現他們大半的時間都在聊她的事,而他自己卻還是裨秘兮兮的。
「譬如呢?你想知道什麼?」他神情愉悅輕鬆,隨意往沙發上一靠,順道將她拉入懷中,嗅聞飄著淡淡玫瑰香氣的髮絲。
「嗯,首先我想知道的是——你結婚了沒有?」她愛嬌地嚷著,明知故問。
「保證是貨真價實的單身漢,沒有老婆,沒有女朋友,更沒有同居人。」何自威舉起右手,煞有介事地發誓。
「那麼,你是在哪裡出生成長的呢?」
「我在台灣出生,排行老二,上頭還有個哥哥。五歲那年我們舉家移民美國,居住在紐約——不是紐約市,而是紐約州。我父親是大學教授,我母親則是普通的家庭主婦。」
「既然你父親是教授,那你怎麼會從商呢?你的父母不會反對嗎?」蘇宜妶感到好奇。現代社會雖不像古時候那般講究子承父業,但從小看著父親的身影,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商人和教授,可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職業呢。
「還好。他們都是開明的人,不會勉強孩子做他們不喜歡的事。不過在知道我立定的志願後,他們確實曾經擔憂阻止過,還徹夜長談、分析利弊給我聽,不過因為我非常堅持,最後還是他們還是由我自行決定了。」
「聽起來他們是很好的父母。」蘇宜妶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親,心底升起了一股孺慕之情。
「想不想見他們?」他突然問。
「啊?」
「他們老是催我帶女朋友回去,要是見了你,一定很高興。」
「現在談這個,還太早了……過一陣子再說吧。」才剛認識不到一個月就要去見他的父母,光想到就快緊張死了。
「你對我是真心的?」她迴避的態度可讓何自威不怎麼高興了,他緊盯著她,非要問個清楚。
「當然是真心真意,難道你懷疑我欺騙你的感情?」蘇宜妶嘟起了小嘴,不高興他的不信任。
「我不是懷疑,而是擔心。」何自威充滿感情的眼神,牢牢地鎖住她。「對我而言,你是那麼美好,我害怕失去你。」
「你不會失去我的。因為……」蘇宜妶羞紅小臉坦承。「我愛你……」
「你說什麼?」何自威激動地拉住她的手。「你說你愛我?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還是很害羞。「如果不喜歡你,怎麼會和你交往呢?」
「宜妶!」他神情驚喜,張開雙臂用力抱住她。
小小的客廳裡,瀰漫著告白後溫馨甜蜜的氣氛,只可惜蘇宜妶看不到何自威的臉色,不知道他的臉色和他的心一樣開始下沉。
因為他發現自己與她交往的初衷,正在逐漸動搖……
*** *** ***
「自威!」
看見自己的男朋友出現在餐廳門口,蘇宜妶馬上從座位上站起來喊他。
「抱歉,我來遲了。等很久了嗎?」他一過來就先道歉,畢竟他讓她等了不曉得多長的時間。
「沒有,我也才剛到不久。」蘇宜妶甜蜜微笑。
他們的感情突飛猛進,不過短短幾周,他已在她心中佔據了很重要的地位,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陷得這麼快,而且這麼深。
至於何自威——他很黏她,每天都要見到她,像今天她得忙到現在才有空,但他還是堅持請她吃飯,與她碰面。
何自威拉開椅子坐下來,視線習慣性的環繞週遭一圈,蘇宜妶見了驀然笑開。
「我發現你有個特別的習慣,無論到哪裡都習慣先看看四周環境,好像對週遭很沒有安全感似的。」
何自威頓時一愣,下意識反問:「有嗎?」他從來沒發現自己有這特性。
「有啊。我注意過好幾次了,你那副警戒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商人,反而像是警察,或是……嘻!江洋大盜。」
「呵……」何自威不自在地笑了笑,轉開話題。「今天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我剛從模具廠回來,你母親的別針已經開模完成了,非常完美,接下來只要鑲嵌上藍寶和其他種類的寶石,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她欣喜地告訴他。
「你辛苦了。」
這些日子,她要忙著工作,又得騰出時間與他約會,蠟燭兩頭燒,他見了也於心不忍,卻又不得不逼著她挪出時間給他。
「不辛苦。只要你母親滿意我所設計的別針,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原來你在意我媽,比在意我還多啊?」何自威竟像孩子似的計較起來。
「我最在意的是誰,你心裡很清楚啊!」蘇宜妶嬌嗔地掃他一眼,怪他明明知道,還胡亂吃醋。
何自威故意爭寵的心思被拆穿,賴皮地笑著不回答。
邊吃著侍者送上來的餐點,蘇宜妶告訴他:「這陣子真的忙壞了,等忙完手邊的工作,我想休個假。」她真的是累壞了,也愧疚沒有時間多陪他,所以想要安排一段假期,什麼事都不做,就只是陪著他。
「那我們去度假。」他立即提議。
這陣子,他利用到她家的機會,又把一些可能藏匿「東西」的地點稍微翻過,但還是一無所獲。他想,如果出遠門的話,她勢必會帶著那樣「東西」,屆時要從隨身行李中找到它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