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夠了沒?」滕岳冶聲的問著。
鍾語歡回頭看了他一眼,卻不是回應他的問話,而是她正巧需要看他一眼,好與畫中人做對照。
「我說,你看夠了沒?我們已經耗在這兩個鐘頭了!」滕岳腳板敲了敲地面,顯得很不耐。
「滕岳,我左看右看都覺得『他』是你,不會錯的。」鍾語歡跑到他面前蹲下,拉著他的手,神情熱切。
「你……」無法理解她的固執,卻又期待她沒看錯,滕岳心緒混亂,一手撫著她的臉龐,凝視無語,卻十分愛憐。
「你就是我在找的人,絕不會錯。」鍾語歡並不知在她夢幻的眼眸中,映照的是在虛與實之間掙扎的滕岳,而不是可以讓這段愛戀盡情奔馳的滕岳。
她因夢而愛,愛得那麼理所當然,他卻有所顧忌。
「我希望『他』就是我。但你也要有心理準備,『他』可能根本不是我。」或許殘忍,但這是必要的提醒。
「我有信心。」鍾語歡笑著偎進他的懷裡。「絕不會錯的。」
「你真是固執!」滕岳揉了揉她的頭頂,將她蹲縮的身子拉起、往沙發一推,他立即欺身於她,熱吻疾速跟上。
鍾語歡喜歡他突如其來的熱吻,他的溫度和氣息,讓她真切的感覺到自己活在愛的世界裡。
而她的愛是從夢裡走出來的,滕岳是為她而來的!
叩、叩——
辛家興敲了兩下敞開的門板,告知他的到來,卻不巧撞見兒童不宜的畫面。
「啊!很抱歉,打擾你們了!」他趕緊道歉,並急欲後退離去。
闖入者很驚慌,滕岳和鍾語歡倒處之泰然,兩人從容不迫的起身,臉上的紅與熱是因為情火,而非被人窺見的羞窘。
「辛大哥,沒事的。」滕岳喊住了他。
「我只是來告訴你們,我聯絡上莙莙了!」人家都說沒事了,那辛家興也不再害羞,很快說明來意。
「聯絡上了?!」兩人異口同聲,卻一憂一喜。
「是,聯絡上了!她這幾年都待在日本,我跟她說明了你們的狀況,她聽了之後,答應回來一趙幫你們解開疑慮,誠如鍾小姐猜測的,那幅畫確實有其背後的故事。」
「那她有沒有說她什麼時候回來?她會來畫廊找我們是不是?」鍾語歡急切的追問。
「是,她已經敲好回國時間,大約再一個星期,你就可以在這裡見到她了。」辛家興顯得很興奮,因為他也很久沒跟陳莙莙見面了。
「滕岳,再一星期,你聽見沒有?只要再忍一星期,你就可以安心自在的愛我了!」對畫中人這事,鍾語歡始終樂觀。
「……」一刀兩面,滕岳卻盡往壞處想。
這畫中人怎會是他呢?辛家興一開始也就說過畫裡的主角是勝峰,滕岳真不知她在高興什麼?
「你怎不說話?你不高興嗎?」鍾語歡全心以為陳莙莙會為她帶來最有利的答案。
「我不敢高興得太早,要高興也等事情確定之後再高興。」免得空歡喜一場不打緊,還得額外多費心來傷心!
同樣一個消息,相愛卻不同調的兩人—反應也很兩極。
*** *** ***
一星期後的某天夜晚,陳莙莙果然在滕岳悲觀以對、鍾語歡的引頸企盼之下,翩然現身秋夕畫廊。
陳莙莙是個身材細瘦的女人,比鍾語歡大兩歲,渾身散發著藝術家氣息,臉上的笑容非常淺。
「莙莙,這是我跟你提過的鍾語歡小姐。」辛家興手上提著陳莙莙的行李,替她們介紹著。
「陳小姐,你好。」鍾語歡一見她,便熱情的上前問候,並自我介紹。
但出乎意料的,陳莙莙只對她輕點一下頭,再也沒別的。
她的反應,說實在……是近乎冶漠,讓鍾語歡有些尷尬。
「滕岳,好久不見。」但她倒是不吝於對滕岳表達友善。
可能是因為他們是舊識,所以對他比較熱絡吧?鍾語歡自動自發為陳莙莙明顯的差別待遇找個理由。
「莙莙,好久不見。」滕岳只與她短暫見過幾次面、粗淺交談過幾句話,再加上這女人帶著所謂「謎底」而來,他多少有點「畏怯」,所以這句莙莙喊得異常生澀。
「滕岳,你這幾年過得好嗎?」陳莙莙聲音比鍾語歡還嬌柔,連女人聽了都會麻酥酥。
至少鍾語歡就有點被她的聲音迷住,再看滕岳一眼,顯然他也很迷,不然怎會愣然不語?
「滕岳,陳小姐在問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鍾語歡碰碰他的手。
「喔,還不錯。賺了很多錢。」滕岳回神,訥訥的說著。
沒事幹嘛跟人家說賺了很多錢?鍾語歡在心裡犯嘀咕,這滕岳該不會是被這神秘的女畫家迷住了,還要加一個花錢手嗎?
一想到這兒,鍾語歡突然心頭一酸,醋味飄了出來。
「陳小姐,請問,畫中人是……」有感於陳莙莙的不友善和「不祥」,鍾語歡想速戰速決,打算要她一個答案之後,便拉著自己的愛人趕快消失在她面前。
「鍾小姐,這麼急啊?我一路舟車勞頓,還不容我先休息一下嗎?」陳莙莙倒是笑了,只是笑得讓鍾語歡肚裡發出一把無名火。
「一個答案而已,也花不了你幾滴力氣。」天生的女人直覺與對立,鍾語歡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已經知道陳莙莙對自己沒好感,她也就不打算博取陳莙莙的友誼,公事公辦,辦完一拍兩散,最好!
「你怎麼知道要我說出那個答案需要花我多大力氣?」陳莙莙像被踩中地雷區似的,突然激動起來,嬌柔的聲音一變為凌厲,在場三人都被她嚇了一跳!
「莙莙,你還好吧?」辛家興一手搭在她肩上,關切的問著。
「我想先休息一下。家興,你有為我準備房間嗎?」陳莙莙撫著額頭,看樣子十分虛弱。
「有的,我帶你去。」辛家興扶著她往頂樓套房走,一面回頭說:「滕岳,語歡,你們先隨處逛逛去,畫的事晚一點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