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巴哥不說,府裡也沒人敢多問,就怕是她做乞兒那時種下的傷心事,若開口問了,徒惹她更傷心。
「什麼新鮮事?」知道如玉努力要逗笑她笑,儘管心頭鬱鬱寡歡,巴哥仍體貼地展露笑顏。
「格格可知道玉王府的玉貝勒嗎?」
一聽這名字,巴哥當下白了臉。
她點頭,神色顯得抑鬱、蒼白。
如玉沒看出她不對勁,忙著往下道:「那玉貝勒竟然在京城四處貼滿告示,道出他的休妻七大書!」
他休妻了?
因她的緣故嗎?因她的嫉妒嗎?
可他已知她不是真正的福晉,倘若休妻,他如何向佟王府交代?
此刻,巴哥雖然心酸,也只能強自振作問:「休妻七大書?這是什麼樣七大書?」
「內容我全記下了,格格您聽著!一者不知淫誘夫君;二者不知嫉妒側室;三者未厲色阻夫納妾;四者不曾多舌頂撞夫君,五者不知竊取夫心,六者不識為夫真心,七者不告而別,讓為夫痛心疾首!」如玉一口氣說完,已經笑得快要折了腰。「格格,您說,這樣的七出是不是新鮮有趣極了?奴才曾聽人說玉貝勒足智多謀,最會做生意!也虧得,只有玉貝勒想得出這樣的條條!」
這是七出?
這七大書,字字句句,惹她心痛。
他在想什麼?為什麼四處張貼這樣的告示?
「這七出的告示貼在哪兒?」
「哪兒都有呢!好似存心給人瞧的,張貼滿京城,現下每個人都在猜測,玉貝勒這樣休妻,究竟在故弄什麼玄虛?」如玉笑著說。
「你快帶我去瞧!」話末說完,巴哥突然靜了下來。
「格格,您想出去瞧瞧嗎?如玉現在就陪你出門!」
「不用了。」巴哥卻搖頭。
「怎麼了?剛才您不是說想去瞧瞧的嗎?」如玉極力慫恿她:「那告示前面擠滿了人,很熱鬧好玩的!」
「我不去了。」巴哥卻堅決如此。
如玉呆住,一時間不知道她的格格為什麼又沉靜下來。
「你出去吧,如玉,我想一個人靜靜。」巴哥對如玉說。
縱使如玉話多,主子說想靜靜,這時即便她有再多話也吐不出口,只得依言退下。
如玉走後,巴哥一個人坐在房裡發呆。
她摸不透定棋的心思,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六者不識為夫真心,七者不告而別,讓為夫痛心疾首……
這是什麼意思?定棋想告訴她什麼?
這是反話嗎?抑或是對她的嘲弄?
可他不會知道她在京城,除非……
有那個可能……
他曾經尋找過她嗎?
*** *** ***
幫忙貼了滿京城的告示,小春就成日在告示附近兜圈,期待看見她的主子——少福晉!
至今雖然玉王府上下皆知,巴哥是冒名頂替,可無論察哈達或者小春還是一心認定,巴哥便是他們的福晉主子。
這日小春正在街上找著,懷著微小的期待,能與她的主子下期而遇。
忽然之間,小春遠遠的見到一名女子,好像就是她的主子巴哥!
小春追過去,奈何街市人潮蜂擁,她擠了半天,女子已經拐過巷口。
「等一下!」小春連忙追過去。
這一路,小春追到巴王府後,就被擋在府前不得進門。
她親眼看見巴哥走進府門內,卻不得其門而入,只能空自著急!其後小春在王府外巴巴等了一個時辰,依舊不見人影,她只得趕緊趕回玉王府回報貝勒爺。
*** *** ***
這是定棋第一次見到雍竣。
貝勒經商名聞天下,只是定棋居於關外,雍竣獨霸關內,兩人早互久仰其名,卻從來無緣見面。
「你說,你來找妻子?」廳上,雍竣大貝勒代巴王爺接見玉府貝勒。
「是,我府上侍女在街上見到一名紅衣簪花、手執圓扇的女子,追至貴府門外,見此女走進貴府,侍女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我登門拜訪,欲求一見。」定棋明白,他的冒昧。
挑明說話,是因為他清楚,雍竣貝勒向來深沉陰鷙出了名,於商場交易,莫說從來不手軟,實則經常不擇手段。
與他斗陰,不如直言。
「紅衣簪花,手執圓扇?」雍竣瞇眼。
「是。侍女確是如此形容。」
雍竣忽然低笑,神色莫測。
片刻後,他喚來前廳小廝,淡道:「叫織心出來。」
「遮。」小廝退下。
不久,一名紅衣簪花女子走進來,她貌美如花、眼波似水,一步一輕盈,她是織心。
定棋心寒。
她確實有幾分像巴哥,但她不是巴哥,只消看一眼,他就能篤定。
「你說的,是她?」雍竣揶揄。
明知不可能是織心,他還是將她喚出見客。
「不是她。」定棋答,神色嚴峻。
「她叫織心,她,像你的妻子?」雍竣問。
「是有三分相似。」定棋沉眼答。
「你思念你的妻子?」
「十分掛念。」他誠實以對。
雍竣淡下眼。「那麼,若我將織心贈你為妾,或可減去幾分你思妻之痛。」
聽他如些言語,織心神色微變。
但她不說話,只僵立著,沒有反應。
「大貝勒的好意,定棋心領。」他婉拒。
「怎麼?你不願意?」雍竣咧嘴。「因為織心不美?」
定棋苦笑。 「織心姑娘,是世上難覓的美人。不過,在我心中,唯我的愛妻最美。」
雍竣沉下眼。「但我聽說,你已休妻,若要尋回妻子,應該上佟王府。」
「說來話長。」定棋陰鬱。
雍竣注視他片刻。「請玉貝勒栘王花廳,可以長談。」
「不敢叨擾,改日再訪。」他起身欲告辭。
「不急,天候尚早,大貝勒定要在我巴王府用過晚膳再走。」雍竣留人。
盛情如此,他不能再推卻。
*** *** ***
侍女如玉來房,告知她的主子,大貝勒請她在花廳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