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他問。
「我是說,」她問得小心:「為什麼我想吃什麼都成?」
聽見這話,定棋忍不住狂吸口氣。
冷靜。
「因為,你是府裡的福晉。」他咬牙道。
定棋告訴自己,千萬別跟一個傻子計較。
巴哥呆住了。
他說什麼?
他說,她是府裡的福晉?
「有些話,我要先跟你說明白!」他突然正色道。
巴哥張大眼睛,因為太震驚,一時難以嘖聲。
「你進門非我意願,」瞪著她,定棋冷冷地道:「換句話說,我根本就不想娶你!」
不想娶她?巴哥瞪著眼前這說話的男人。
現在,她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份了。
可惜呀!那個跟著情人逃跑的新娘,沒耐性等待見到她的夫君……
這男人——
相貌算得上人間龍鳳。
體格稱得上人間極品。
可歎,衣著打扮華麗做作,缺乏人性。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這下沉聲低喝,打斷了巴哥的白日夢。
「當然。」她趕緊振作。
定棋瞇起眼。
片刻,確認她未再神思不屬,才再往下續道:「不過,只要你肯安安分分的待在府裡,做好福晉的角色,你名義上該有的一切我都會供給,絕對不會為難你!你永遠是這府裡的大福晉。」
這話,夠讓巴哥的心跳加快了!
她的眼珠瞪向桌面,嚥了口口水。「一切?你說的一切,也包括供應吃喝嗎?」
定棋冷笑。「當然。」
她在意的竟是吃喝!
剛才他那番話「真心話」,她聽後竟然無關緊要,毫不在意他是否想娶她!
是當真無關緊要?
還是故作矜持?
而此刻,巴哥的心思的確只在吃的上頭打轉——
當真會有這麼多好吃的?!
她驚疑不定地轉動著眼珠子,不相信這麼好運的事,會有落到自己頭上的一天!
可是,即便是個窮叫花子,她還有良心呢!
就算為了肚皮溫飽,有些事她也得弄清楚。
「我有話想問。」她說。
他挑眉。
果然,等到了她開口。
「儘管問。」他懶洋洋答。
預料中的反應,他向來不耐乏味的女人。
「剛才你說不想娶她——我是說娶我,既然不想娶我,為何還把我娶進門?」
「因為,這一切都是我阿瑪的主意。」
「你阿瑪的主意?」她狐疑。
他看來,並不像容易屈服的男人。
「難道你進玉王府,不是你阿瑪的主意?」他冷笑。
是呀!巴哥心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普遍存在的陋習。
「你是男人,可以反抗,可以不從,何必勉強娶妻?」
他定眼看她。
巴哥被那雙冷眼,瞧得心底發毛。
「我問的不對?」
「你問的太對。」
看起來,她不傻,只是醜。
定棋無法漠視,她那張脂粉未施的麻臉。
「既然對,為何還迎娶?」
「你不知道皇上下旨?」
「皇上下旨?」陣仗還不小。「難道你家犯了罪?」
定棋眼色一冷。
剛以為她夠聰明,原來還是個笨蛋。
「皇上宣旨,把你指給我。」他忍耐地解釋。
噢,原來如此,可憐。「原來是這樣,你迫於無奈,才會娶我。」
「對。」他答得直接,沒有顧忌。
巴哥淡著眼,忽然慶幸新娘走得好,因為這個男人驕矜自負,無情無禮。
不過,現在她總算弄清了,一個不願嫁、一個不願娶。
「媒妁之言就是這樣,可誰沒青梅竹馬呢?」她試探地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新婚之夜,我跟另一個男人跑了,你能忍受嗎?」
他瞇眼。
這回,冷眼沒嚇著巴哥,了不起今夜她就逃跑,一走了之。
「你有心上人?」他問得直接,但臉上倒沒怒氣。
巴哥不答,只管拿眼睛瞅他。
「你不能跑。」他說,然後居然笑了。「不過,可以思念你的情人。」
噢,這張笑臉,倒是迷人。
俊美的男人,總缺乏味道,可這男人不太一樣,他的笑臉,有絲邪味。
「咳,你倒很大方。」她清清喉嚨,深吸口氣。
「我不大方,」收起笑,他柔聲道:「倘若你跟人跑了,天涯海角,我會揪出你,宰了你。」
巴哥心頭一寒,剛萌芽的好感,瞬間灰飛煙滅。
「開玩笑的,你不必認真。」她打哈哈。
「但願如此。」他冷哼。
巴哥心底訕笑。
既然如此,倘若她留下就沒有大過,只有大功。
「放心吧!」對著她的「夫君」,她爽快承諾:「我答應你,會安安分分待在府裡,做好你『名義上』的福晉。」
反正,真正的新娘不想嫁他。而他更不想娶她,所以,這基本上是一樁錯誤的婚姻。那麼即便她冒名留下,也不算是欺騙了?
巴哥突然覺得開心。
能代新娘留在這裡,讓她與情人逍遙快活,同時同意這位貝勒爺的要求,讓他高興,這麼做算是好人好事,非但沒有罪過還是功德一件!
「你高興什麼?」
「我高興——」
噢,閉嘴!
「哈,沒什麼,我沒什麼好高興的,只是我知道往後有吃有喝,所以覺得很安慰。」
有吃有喝?
定棋冷笑兩聲。「你的名字叫雲羅?」可惜了這好名字。
「我?」巴哥想了一下。「對,不過我的『乳名』叫巴哥。」
「巴哥?」這名字倒很新鮮。
「是呀,往後你叫我『巴哥』就行了。」
「把喜服換下吧!」他別開眼。「換好衣服到前廳來,我有話交代。」
「換衣服?可是這一桌的好菜,我還沒吃夠呢!」瞪著一桌的山珍海味,她的肚皮又叫了。
「那就等你吃夠了,再到前廳。」
無法再忍耐,他調頭而去。
「好啊!」她在後頭粗聲喊道:「吃夠了,我就去!」
喊完,便坐下狼吞虎嚥起來。
門外,定棋腳步沒停。
一股涼意,從頭寒到腳尖……
天知道,他究竟娶了個怎麼樣的福晉進門?
*** *** ***
於前廳等待許久。
直至定棋的耐性即將用盡,這時察哈達才匆忙奔進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