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典師一陣偽裝的咳嗽,暫時打破了尷尬的氣氛,阿騰和何旖旎同時驚起,放開彼此。
何旖旎接收到來自常茵和鍾珍那幾近批判與質疑的眼神時,她只能抹去眼淚,逃避似的低垂眉睫;阿騰則是比時才發覺屋竟多了好幾名不速之客。
阿典師來幫何旖旎拆繃帶是意料中事;而常茵和鍾珍的出現則令阿騰感到訝異;當何明屯沉重的說出上山來的目的之後,阿騰頓時像被抽掉了三魂七魄,整個人一晃。
「我爸病危?要我去見他最後一面。」他先是茫然的念著,仿如這些字眼對他並沒有任何意義,然後他神情變得隱晦,教人很難對他的思緒看出一點端倪,唯有自他手中墜落,潑灑了一地的酸梅湯,像在表達他說不出口的悲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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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旖旎正在綠屋的客房裡收拾背包。
在有「專人」接送下山,又沒有天災人禍阻礙的良好狀況下,她終於可以順利回台北了。
但她決意要陪阿騰去醫院見他父親最後一面。
鍾珍和常茵緊跟在她身後、試著勸服她。
「小旖,我覺得這麼做不對,哪有即將結婚的準新娘不回去準備婚禮事宜,卻去參與人家的喪事,穢氣啊!」鍾珍頻頻搖頭反對。
「我必須去!」既然做了決定,她哪還會顧慮到穢不穢氣?
「為什麼你『必須』去?又『憑』什麼去?」常茵反問。
「憑……」她一時語塞,彷彿很難對自己的執意說出個所以然,但她知道阿騰現在十分需要她「阿騰的樣了你們也看到了,他很無助,需要人扶持!」
「葉騰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怎麼傷心啊!還有,別忘了何明屯是來幫忙的,他不算『人』嗎?」揚揚眉,常茵擺明著不放棄。
「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阿騰他是個極會隱藏傷痛的人。河豚和我不同,我和阿騰……」
「我們看得出來,阿騰和你是老朋友兼老情人,如果我們再不趕緊制止,搞不好很快你們就會舊情復燃。」常茵直接譏諷她。 「大陶算什麼?因為關心你的腳傷,他推掉好幾筆生意,搭今晚的飛機回台北。你有沒有替他設想過?有沒有考慮他的感受?你們的婚禮到底還舉不舉行?你究竟想置他於何地?」常茵咄咄逼人。
何旖旎努力聽進常茵的數落,心裡一陣糟亂,眼底一片泫然。
是啊!和阿騰相處的這十天,她竟鮮少想到大陶。
哦!這算不算是一種精神上的「出軌」?心理上的「叛情」?
何旖旎心驚的想著,但她同時他洞悉了一件事,她不能丟下……無法放下現在的阿騰。
「兩三天,只要再給我三天的時間,我會成為大陶心目中最完美的新娘,我……」她捂著嘴哽咽著。
何旖旎真的不一樣了!以前的她十分堅強,從不輕易哭泣,這個葉騰究竟有什麼魔力?才短短十來天,就把何旖旎一向倔強獨立,從不輕易向人表露自己弱點,不輕易懈下尊嚴與傲氣的個性一古腦兒的消去。
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兩個好朋友都不覺的搖頭低歎。
「咳,別哭了,小旖,我能瞭解,我和常茵都能瞭解。」鍾珍貼心的擁抱她,輕拍她的背。是的,只要曾經歷過愛情的人,有誰能不瞭解這種煎熬呢?
就連常茵這麼天性樂觀豁達的人,都不免在經歷愛情的是非對錯之後,變得謹慎異常,當然,這也正是她時時在鞭策提醒何旖旎的原因。可是,照現況看來,她的警告絲毫起不了作用,而何旖旎泫然涕泣的樣子,又教她心軟得不忍苛責了。 「唉!好了,算了,小旖,不要再哭了,大陶那邊我們會再幫你應付一下,至於婚禮的事,我們會拜託傑洛盡量幫忙,你也不必操心了,不過,總不能叫我們幫你試穿婚紗和拍結婚照吧?」常茵苦笑。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與何明屯的叫喚聲。
「麻煩你們先代我向大陶道歉!」她離開鍾珍的擁抱,輕輕說著:「三天後……我一定回去,給大陶一個完整的交代,並且……努力做個快樂的新娘。」
拎起背包,再朝兩位摯友點點頭,她匆匆走出門主。
鍾珍和常茵自送她消失,掉回頭,兩人相視苦笑。
「我早說過,同情早晚會同情出問題來的。」常茵莫可奈何的搖頭。 「你聽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好像她根本不在乎即將擁有的幸福,但大家卻都在逼迫她接受一樣。」
「相信愛情,即使它替你帶來了悲哀,也要相信愛情。」鍾珍感慨的說著。
「你在咕噥什麼啊?」
「泰戈爾的詩句。」鍾珍說。
「唉!是啊!假使我是在愛上傑洛之前就遇見葉騰,或許我也會和小旖一樣。畢竟像葉騰這樣的人--英俊又性格,除了遁世氣質又加上些磊落……咳!是女人的殺手哪!」常茵極老實的說。
鍾珍為她的形容噗哧一笑,繼之面容一肅。 「雖然只是短暫相處,但是,我的確可以感受到葉騰的某些改變。多年前和他交手,他蠢動毛躁,但現在的他,沉穩之中還包含著某種教人感覺放心的寧靜氣質。可是就算葉騰有教人放心的特質,我還是很不放心讓小旖再和他獨處這三天。」
「你不放心什麼?」鍾珍笑睨了常茵一眼。 「又不是要你去和葉剩獨處三天,何況還有何明屯等人在,我想,葉騰和何旖旎不會有太多獨處的機會。」
「說的也是,小旖和葉騰要是會怎樣早就怎樣了,還要等這三天?!」常茵突然變得樂觀。
鍾珍也點著頭,但她內心另有隱憂--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向陶健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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