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送來的人,真的是院長的弟弟嗎?」
「當然了,那個特別的醫療團隊只為他存在,既然他們全進了那間特別的病房,當然是他了。」
「他到底是生了什麼病?似乎常常突然送進醫院耶。」
「誰知道?那是醫院裡最機密的事,我們不可能知道的。」
「他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總之,一定很嚴重、很麻煩就對了。」
木婷蘭瞠大了眼。不治之症?所以院長才會說他的醫療成就是零?他指的人正是他的弟弟嗎?
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包括他們倆初次見面時,他莫名其妙的帶她去飆車,說那些憤世嫉俗的話,原來是因為他的弟弟啊。
之後,木婷蘭一直忙到快下班,都沒瞧見聶永庭再出現,而醫院裡也瀰漫著詭異的氣氛,彷彿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妳們猜,院長的弟弟是不是快『那個』了?」有個小護士小聲地問同事。
「妳不想活了嗎?」兩個護士連忙摀住她的嘴。
「可是這回院長待在特別病房裡的時間也太久了。」
「這倒是,最可疑的是,紅玉集團的一些大人物也都來了。」
「這有什麼可疑?每回只要他住院,這些大頭都會出現,我一直猜想,院長的弟弟是不是紅玉集團裡很重要的大人物。」
「那肯定是的,不然這些大頭幹嘛次次都來探望?這次會讓人覺得奇怪,是因為之前大人物雖然會出現,卻沒這回這麼多,而且每個人看起來都緊張得要命。」
「所以我才問他是不是快要……」小護士的嘴再次被摀住。
木婷蘭對她們的猜測一點也不認同,醫院的確是來了不少集團裡的大人物,但這又能代表什麼呢?
不過,她們也確實點出了疑點,為什麼院長的弟弟生病,紅玉集團的高層會出現?難道他真是紅玉集團的重要人物嗎?
但是,她心中卻對聶永臣升起無限同情。年紀輕輕就不時進出醫院,他一定很痛苦吧。
「婷蘭,妳覺得呢?」一位護士轉身問她。
「我不清楚耶,我才剛進紅玉沒多久。」她微笑著應道。
「可是妳現在是院長的秘書啊。」
「問題是我一點都不瞭解情況呀。」她兩手一攤,說的是事實。
「也對,院長才不可能把家裡的事讓外人知道呢。」
幾個護士又聚在一起繼續猜測著。
木婷蘭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決定待會兒先繞到院長室看看。
交班後,她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後便向院長室走去。
另一個她拒絕跟著大家亂猜的原因是,那天她在紅玉山莊裡見到的那兩個人並沒有出現。
她雖然是新進人員,也知道紅玉集團裡的事幾乎是總執行長說了就算,而副總裁也是另一位核心人物,既然他們沒有出現,那院長的弟弟應該不至於到病危的地步。
「真可憐。」木婷蘭歎口氣。
來到院長室,她探頭瞧了下,原來院長已經回來了。
只是他疲憊地癱在椅子上,仰望著天花板。
他是累壞了,還是心情太低落呢?
她好想安慰他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麼。雖然他們有過生死與共的相處時刻,畢竟不太熟,但是,就這樣不管他,她也做不到。
當木婷蘭正左右為難時,聶永庭忽然轉過頭,對上她的眸子。兩人的目光就這麼鎖在一塊,許久許久。
她尷尬地動了動身子,想說些什麼,但還沒開口,他卻出聲了。
「進來。」
她聽話地走進院長室。
「把門關上。」
「嗯。」她連忙照做。
聶永庭閉上眼,長長地吁了口氣。
「院長?」她低聲喚著,好擔心他撐不住了。
「妳過來。」他偏頭瞅著她。
「嗯。」她趕緊走過去。
哪曉得離他還有一步遠,她就被他拉了過去,下一秒鐘已被他緊緊抱住。
坐在椅子上的他將頭埋在她的胸前,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緊緊地圈住她。
「院長?」
木婷蘭窘紅了臉。明知他現在心身俱疲,會抱住她只是想尋求支撐,但她活了二十四年,頭一回胸部讓人碰到,還碰得這麼徹底,她只能安慰自己,太過疲倦的院長一定沒察覺自己做了什麼。
她發覺他肩頭微顫,卻不知道他怎麼了,而後,她瞠大了眼,只覺得胸前微微濕潤。
他哭了?
接著,深深壓抑的喘息聲確定了她的臆測。
木婷蘭大受震撼,她第一次見到男人在她的懷中哭泣,她小嘴微張,僵在當場,不知所措。
「為什麼是他?」聶永庭挫敗地吼道。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伸手環住他,給予無聲的安慰。
「明明是我比較早出生,為什麼不是我?」他愈抱愈緊,勒得她的腰都快斷了仍無所覺。
「院長……」
「為什麼要找上他?為什麼?」聶永庭寧願現在躺在那裡受罪的人是他,而不是弟弟。
但是,一切的事在出生時都已注定了,弟弟注定一輩子怪病纏身,而他注定一輩子愧疚、自責。誰受的苦多些,他不知道,卻明白這將是他們兩兄弟一生難以掙脫的折磨。
面對他一句句痛徹心扉的問話,木婷蘭別說答案了,她根本一句也聽不懂,難道院長的弟弟會生病是院長害的,他才這般自責?
思及此,她的心又痛了。就算真是如此,院長這近乎自殘的責難也已經夠了,何況這樣也於事無補啊。
她心疼地擁著他,任由他無聲的哭個痛快。
許久之後,聶永庭的肩頭不再顫抖。發洩後,他的心情好了些,卻也察覺出目前的情況有點丟臉。
她會笑他嗎?他匆匆離開她的懷抱,以手背粗魯地抹著臉上的淚痕,希望將證據消滅於無形。
木婷蘭瞧見他有點紅的耳朵,微微一笑,抽了幾張面紙遞給他,也抽了兩張抹抹自個兒的衣服。胸前這片濕意太明顯了,幸好有外套可以遮住。
「你弟弟的狀況還好吧?」
「嗯,其實每回情況都差不多,只是這回他的疼痛更甚以往,我才會這麼擔心。」聶永庭不太自在地瞧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