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一切,到什麼時候才會雲淡風清呢?
「奶奶她……快走了。」張萬千看著她僵硬地背過身,一點也不念舊情……不!或許在她認為,從來都沒有「舊情」可言吧?
「我不想要求你什麼,但奶奶她真的很想見見你,她後悔了……」張萬千猶不死心地做最後努力。
「這不是後不後悔的問題,」琥珀截斷他的話,「我還是不要跟你們碰頭此較好,我還沒有作踐到這般沒有自尊的地步。」
張萬千知道自己無法再說什麼了。
他拿出皮夾中的名片,放在桌上,上面有他的行動電話號碼。
「叔叔一直都很對不起你,我很抱歉當初沒有盡責的保護好你。」他看看晨光,直覺知道他就是會代張家善盡保護她之責的人。
她就拜託你了。
張萬千微微向晨光頷首。
我會的。
晨光毅然決然的點頭。
兩個男人在瞬間交換了簡短的承諾。
琥珀不敢回頭看,她只是一直傾聽,直到聽到張萬千離去的腳步聲。
「晨光——」她虛弱地喊了一聲,向後靠人他的懷中,開始放聲大哭。
※ ※ ※ ※ ※ ※
琥珀一直在哭,哭到一雙眼都乾涸了,哭到睡著了,還是不停地輕輕啜泣。
晨光一直坐在餐桌旁,當她的搖椅,一雙堅強健實的手臂溫暖而可靠,她就像回到母親子宮的嬰孩,沉迷在那代表安全的呵護城堡裡。
好累……好舒服呵……琥珀無意識地在心中暗忖。
確定她熟睡了,晨光才將她抱回二樓寢室,再下來時,他看見司馬炎塵不請自來,正癱坐在椅子上,修長的腿蹺得老高,手中拈著一支菸,地上則已經堆有一些菸蒂。
「要不要來一根?」他取出一包皺巴巴的香菸。
晨光很有禮貌的搖搖頭,他不懂為什麼有這麼多的人類喜歡這種致命物質,而且在心煩意亂時抽得更凶。
「也罷,天使就是天使。」司馬炎塵不以為意的笑了,將丟到地上的菸踩熄,留下些許焦黑的痕跡。「她還在哭嗎?」
「她睡著了。」晨光赫然看見司馬炎塵的臉上竟露出一抹放心——不!不只是放心,而且是溫柔的神情。
他不禁開始懷疑,司馬炎塵對琥珀,真的只有單純的姊弟情誼嗎?
「她是你的。」司馬炎塵似安慰般的低語,「也只有一個天使才能救贖她……也只有一個天使才能配得上她,你放心好了,她的眼中……永遠不會有我。」他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多久了?」晨光問。
這是男人對男人的問話,司馬炎塵懂得。
「從我十歲開始,已經八年了。」雖然自己只是個「孩子」,可是,他的愛戀並不比成熟的成人遜色啊!
「這個張先生——」晨光拿起桌上的名片。
「她的叔叔,」司馬炎塵狀似不屑的撇撇嘴,「張家沒有一個是好貨。」
「琥珀兒和她的家人——」晨光想了一下,不知該如何開口才比較不失禮,「是不是處得不太好?」
「這種說法客套得可笑,」司馬炎塵欲言又止,「不!讓琥珀姊自己告訴你吧!」
「哦!」那麼,他該如何開口此較好呢?
司馬炎塵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向門口。
「你要去哪裡?」一股刺鼻的味道淡淡的飄向晨光的鼻端,他在心中暗忖,這個孩子該不會是去喝酒了吧?
「去慶祝!」司馬炎塵嘴上笑著,眼角卻滲出淚霧,他要去慶祝告別這段漫長而美好的單戀及初戀呵……
※ ※ ※
琥珀醒來時,一時之間還搞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條沉重的手臂橫過她的腰際,牢牢的覆在她的胸上。
晨光!
她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琥珀愉快地往身後的熱源靠得更緊,並舒服地半瞇起眼兒。
在她後方的男人發出一陣沉沉的咕噥聲,身軀也稍微挪動了一下,吐在她耳旁的氣息變得急促粗濃起來。
啊!他醒了。
琥珀柔媚地轉動嬌軀,做出誘人的扭動,滿意地聽見他突然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他不甘示弱,急切的手指撩高她的裙擺,一下子就衝入她的體內,深、勇、狂、猛!
琥珀可以感受他絲亳沒有筋疲力竭的感覺,反而一副蓄勢待發之姿,而她也正有此意。
她沒有忘記臨睡前發生的一切,她也對自己的情緒失控感到丟臉。
不要!她不想記得那些討厭的事,她只想忘記昨晚發生的一切,對!她需要找個方法把這件事忘記。
琥珀知道她只想藉肉體上的快感,將她不願憶起的醜事統統忘掉。
她明白自己利用了他。
她利用了一個天使,唉!不知道這樣她的罪會有多深、多沉、多重?
※ ※ ※ ※
「我們家本來住在香港,一直到我十歲之前,我的名字都是張淑利,是個有父有母的小孩。」
她和晨光肩並肩,互相依偎的坐在陽台一角,琥珀其實很想喝點酒,以解除心中的恨懣,但是,晨光的眼眸靜靜的凝視著她,彷彿想看盡她的心思,這讓她一下喪失了喝酒的慾望。
「我媽媽對爸爸是死心塌地的信任,她總說爸爸是個才華很高的藝術家,只可惜生不逢時,所以,他沾上毒癮只是為了安慰自己的天賦末被發掘,他從來沒有畫過一張畫,當我媽出去工作時,我曾看過許多人來找他,有講廣東話、英文的各種都有,但他們的談話內容卻很污穢,爸爸在他們面前……就像一條狗似的,每次我都看到他在乞求他們再給他一點點的白粉……
「那些人每次來都是在嘲笑,他們不斷嘲笑爸爸的不爭氣,有一天,那些人又來了,由於爸爸總是欠他們錢,所以他們打算來徹底的解決這件事,當他們看著爸爸瘦削的身體,竟說:『把你的女人及小孩給我們,我們就再給你一點白粉。』「那些人開始動手想捉我及媽媽,媽媽一直在尖叫,不停不停的尖聲大叫……她叫我趕快逃!我拚命的跑,當衝出家門時,我聽到爸爸不停的哭、不停的又笑,他不斷的說:『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