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恭……」見兒子突然出現,萬美驚訝也激動地喚他。
「熊川少爺,你來得正好……」柴田義文看著眼前這高大英俊,風度翩翩的男人,眼底有著一種刻意隱藏的激賞。
他以為出生在這種富豪家庭的大少爺,若不是軟趴趴的毫無擔擔,就是身驕肉貴、目中無人。今日一見,他發現自己錯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目露精光,卻鋒芒內斂,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沉穩的、有擔當的、值得信賴依靠的氣息。同為男人,他相信這是個可以給女人幸福的男人。
「你媽媽哭著要我把小夜嫁給你,我跟內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說。
聞言,夜羽陡地一震。「啥米?嫁?」現在是怎樣,太陽打西邊出來?
還是天要下紅雨啦?
「夜羽,」此時,萬美親暱地直呼她的名字,「拜託你跟我們知恭結婚好嗎?我……我不會再反對了。」
夜羽傻眼,木木地望著她。這麼看來,知恭下的猛藥是已經生效了。
人家說知子莫若母,但似乎知母也莫若子。這世界上大概只有知恭知道如何對付熊川萬美。
「知恭,」萬美轉而看著一臉我早知道會這樣的知恭,「媽媽同意你們結婚,你……你別再生氣了。」
知恭勾唇一笑,「我今天就是為了結婚的事,專程來拜訪柴田先生的。」
說著,他轉而望著柴田義文及光子。
他先是彎下腰,深深的一鞠躬。「柴田先生,柴田夫人,我先為家母所造成的困擾向二位致歉。」說完,他挺直腰桿,目光炯亮有神地注視著他們,態度從容而真摯。「正如我剛才所說,我今天是為了我跟小夜的婚事前來。我已經向小夜求婚。」
柴田義文及光子有點訝異地看著夜羽,而夜羽則難為情地蹙了蹙眉頭。
「小夜她答應,家母也沒有異議,現在就等您點頭。」他說。
柴田義文神情還是嚴肅,「你能保證讓小夜幸福?」
「我會盡我所能讓她幸福,絕不會教您失望。」知恭態度謙遜而堅定。
「唔……」柴田義文微皺著眉思索著。
「柴田先生,」一旁的萬美抹去眼淚,「請您放心將女兒嫁進我們熊川家吧。」
「豪門深似海,我怕她受委屈。」雖然對方已低聲不氣,但柴田義文還是忍不住的趁機報仇。
「不,不會的。」萬美連忙保證,「熊川家沒有女兒,我一定會像疼愛自己的女兒那樣疼愛她。」
聽見母親這麼說,知恭忍俊不住地一笑。看來,他偶爾對母親耍耍狠還挺有用的。
「唔……」柴田義文又沉吟著。
「孩子的爸,」這時,光子不忍地在一旁幫腔,「孩子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小夜,」柴田義文注視著夜羽,「你願意嫁給他?」
夜羽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吧。」突然,他站了起來。
見他站起,萬美也立刻起身。
這時,柴田義文非常慎重地對著萬美及知恭彎腰一欠,
「小女不才,以後就請多照顧了。」
「不,哪兒的話。」萬美連忙回禮,「我們才要感謝你將這麼好的女兒嫁進熊川家。」
光子趨前走向萬美,然後友好的拍拍她的背,「好啦,熊川夫人你就別哭了,現在可是皆大歡喜的完美結局啊。」
「是啊。」萬美感受到她的善意,釋懷地一笑。噙著眼淚,她感激地看著光子,「謝謝你。」
「別那麼說,咱們就快是親家了。」光子笑說。
此刻的萬美是真的放下了身段,真心真意的接受了這個 事實,也接受了既非富又非貴的親家及未來媳婦。
想想也真是可笑,過去她堅持媳婦的身世背景必須跟熊川家匹配,卻反而搞得她腦神經衰弱、母子失合。結果到頭來,她還是得接受這個她原不想接受的事實。而更教她意外的是……這個事實,並沒有像她原先以為的那麼難以接受。
她先前那般羞辱夜羽的父母,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為難她,相反地,夜羽的母親還對她伸出了友誼的雙手。這樣的溫暖,是她在那些貴婦朋友身上得不到的。啊,她真慶幸自己沒壞了這樁喜事。
吃過晚飯,知恭、萬美及夜羽向柴田夫婦告辭,並驅車回東京。
回程,萬美拉著夜羽坐在後座,而知恭則充當她們的司機。
「夜羽,」萬美拉著她的手,一臉誠懇地說:「謝謝你不計較我先前那麼對你……」
「其實……」萬美突然對她這麼慈祥,還真教她有點心驚。
「你放心,我保證會遵守諾言,把你當女兒一樣疼。」萬美就差沒對天發誓。
「夫人,我……」
「還叫我熊川夫人?」萬美緊緊捏著她的手,「你該改口叫我媽媽了。」
天啊,她覺得頭皮發麻。她往前一看,瞥見後視鏡裡映照著正在笑的知恭。她知道知恭也看見她,立刻以眼神發出求救信號。知恭挑挑眉,一語不發地繼續當一名稱職的司機。
「對了,夜羽,」這時,萬美不知想起什麼,「你會插花嗎?」
「咦?」她——怔,「不……不會……」
「那麼茶道呢?」
「……」她,心虛地搖搖頭。
萬美微蹙起眉,「你總會彈個鋼琴什麼的吧?」
「……」她開始額頭冒汗。
「唉呀,這怎麼行?」萬美激動地說,「熊川家的媳婦,總得要有幾項才藝……」
「千杯不醉算不算?」她心虛的問。
這時,前頭的知恭已忍不住嗤地一笑。
「千……乾杯不醉?」萬美傻眼地看著她,「笨蛋,那怎麼算?」
「不行,不行……」萬美自顧自的計劃起來,「回東京後,你就去酒井夫人那兒學插花,然後到深田夫人那兒學茶道,再到桐島老師那兒學鋼琴……我想想還有什麼……」
聽見她一連串的計劃,夜羽這才發現,她的災難根本是剛要開始。
天啊,學什麼鬼才藝啊?她又不是馬戲團的猴子!她一臉苦惱地睇著前面的知恭,而他看著後視鏡,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