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來了?什麼時候的飛機?」
「還不一定,大概下個禮拜吧﹗我們自己回去,不用到機場來接機了。」
谷聿慮疑惑地問:「我們?」
「對了,我忘了通知你們,你們有一個大嫂了。」
「什麼?大嫂?」這一驚非同小可。
「沒錯,我結婚了,不恭喜我嗎?」谷聿遠笑著。能讓老二這麼吃驚還真不容易呢﹗
「哦,恭喜你。」谷聿慮吶吶地說。
「啊,還有,你們的侄子已經五歲大了。」
「嗄?我們有個五歲大的侄子?老大,你也未免太驚人了吧﹗」
「我打電話回來是希望你們幫個忙,把家裡的一間房間重新裝潢佈置成兒童房,好嗎?」
谷聿慮爽快地答應,「好,沒問題,我會弄好的,你們回來的時候一定讓你滿意。」
「那就先謝了,回去再談。」
「OK,回來再談,再見。」
收了線,谷聿近、谷聿憂、谷聿平立刻發問:「老大結婚了?」
谷聿慮收回震驚的思緒。「對。」
「我們有一個五歲大的侄子?」
「對。」
「天啊﹗」三人驚喊。
是啊﹗天啊﹗谷聿慮嘲弄的撇了一下嘴角。
老大怎麼無聲無息的就冒出了一個五歲大的兒子?該不會是娶了一個俏寡婦或是離婚婦女,當現成的爹吧?
算了,暫時不管,反正等老大回來的時候總會讓他說個清楚明白的。
「老五,明天你去找個室內設計師,把老大隔壁那間客房改成兒童房,再找人來重新裝潢。」谷聿慮吩咐。
「臣,遵旨。」谷聿平一板一眼的拱手。
「咦?你們在演戲啊?」鄧裴儂走進客廳,手上拿著紙巾擦著手,正好看見谷聿平裝模作樣的擺腔。
「沒有,老五愛玩。」谷聿慮站起來,看著身穿圍裙的她,一時間湧進一股幸褔的感覺,腦海裡浮現往後他們一起生活的景象。不過想像歸想像,雖然感覺辛褔,但是現實還是得面對,「妳晚餐做好了?」
「嗯,好了,可以吃飯了。」鄧裴儂笑得很開心,因為看到四個大男人慘白的臉色、認命的表情,還有一副「我不入地獄誰人地獄」的慷慨精神。照理說他們這樣看扁她,她應該生氣,可是她就是故意要整他們,讓他們在不安中等待,過癮啊﹗
「好像……很香。」谷聿慮聞了聞。的確滿香的,心下的石頭又放下四分之一,剩下就是色與味了。
招呼每個人坐下,鄧裴儂熱心的幫每個人添了一大碗的白飯。「吃啊﹗不要光只是看。」
菜色很漂亮,有宮爆魷魚、紅燒栗子香茹、脆炒龍鬚菜、咕咾肉、芝麻牛蒡、蘆筍炒肉絲、丸子蘿蔔湯。
色、香已全,四個大男人心下輕鬆不少,谷聿近、谷聿憂、谷聿平催促著谷聿慮先嘗,不想身先士卒。
谷聿慮對上鄧裴儂的眼,呵﹗有何不可,他先嘗就先嘗,反正看起來已經很好吃了,相信味道不會差到哪兒去。
夾起蘆筍炒肉絲,他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裡。
咦?還真是好吃﹗
看一眼自信滿滿的鄧裴儂,谷聿慮微微一笑,也不招呼其它三人了,開始對著桌上的菜色大快朵頤。
「裴儂,妳也一起吃﹐不要光是看。」谷聿慮說。
其它三人看見他吃得津津有味﹐也放膽夾了一些菜入口。
「嗯,好吃好吃,二嫂真是好手藝。」谷聿憂稱讚。
鄧裴儂突然紅了臉。「別隨便給我冠其它的稱呼﹐你們都知道我的名字﹐叫我名字就行了。」
「不必叫名字,叫二嫂有什麼不好?反正是遲早的事。」谷聿平口齒不清地說。
鄧裴儂看一眼谷聿慮,發現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搞不懂他到底怎麼想的,也就隱忍下來,打算私底下再好好的和他溝通。
不過,現在談這些事都還太早了點,她沒忘記她現在的性命還拿捏在某個人的手中,所以,就算要有什麼發展。也要等到事情結束,而她還有命在的時候再說。
*****
其實她一直知道,再強悍的女人,都企盼有一處可供棲息的胸膛當港灣,就像強悍如她,渴望著谷聿慮的胸膛一樣。
為什麼竟然有人那麼想要她的命?
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曾經和誰結過深仇大恨嗎?在她的記憶中,沒有。但是一定有什麼是被她給遺忘的,否則現在外面明明就有人等著結束她的生命。
她必須想起來,可是記憶卻不合作。
是她忘了,還是真沒有這回事?
也許所有的努力都徒勞無功,因為現在的社會亂象,早已不需要有什麼深仇大恨才會取人性命的。
可以是看不順眼,可以是一句微不足道的口角,可以是為了一個停車位……
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了,也許是某年某月某日,她說了什麼某人聽不順耳的話,或是一個舉動礙了某人的眼,她也常常搶贏一個停車位,志得意滿的看見另一輛搶輸的人皺著臉離去。什麼都有可能,所以她注定只能躲在這裡,躲在谷聿慮的羽翼下,等他為她屠龍。
但是這不是她想要的,雖然她知道她別無選擇,可就是無法拋開自己有可能會害谷聿慮喪命的念頭。
她到底該怎麼做?
夜深人靜,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車聲,鄧裴儂走到屬於她房間的陽台,背靠著欄杆,仰頭長歎一聲。
墨藍的天空只有幾顆微亮的星子,她望得癡了。或許不是因為星子,而是陷入自己紛亂的思緒中,無法逃脫。
淡淡的煙味飄進她的嗅覺範圍內,她疑惑的轉頭,赫然發現黑暗中的一點紅光,是谷聿慮。
她住進來三天了,竟然從沒發覺他們兩個房間的陽台竟是相通的。
他緩緩的走向她,順手熄掉手上的香煙。
「妳在這裡很危險,知道嗎?」他輕聲地說,抬起手將她散落在臉頰上的頭髮撥到耳後,輕輕的、溫柔的,指腹畫過她的臉頰,撫過她的耳後,緩緩的滑下她的頸側。
鄧裴儂忍不住一陣輕顫。「我知道。」她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