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你──咦?」
「別老低著頭。」
一隻大掌扣著下頦抬起自己的臉,華自芳的動作雖輕柔卻不容撼動,再次吃了一驚的姚爾爾血氣上湧,粉色小臉漲紅,咬住了舌頭才沒有失控尖叫。
好像看到什麼有趣的一幕,男人又是一記極愉悅的笑容。
「望聞問切,我先號脈,現在可得好好瞧瞧妳的臉色才行。」
阮大夫在十天前出發雲遊後,就換成華自芳天天除了探視還加上看診,但姚爾爾卻怎麼都無法習慣。
想低頭,可是他的手指扣著,想抽身,但脈門被按著,她的眼睛不敢對上那溫柔至極、令人無法不看的眸子。
不知過了多久──
「還沒好嗎?」她的心臟一陣又一陣的抽痛,精緻的唇瓣吞吞吐吐地問,隨即耳畔響起一聲輕笑。
「別急。」
阮大夫不需要把這麼久的脈啊!是她過度在意了嗎?
「可是──」
「再等會兒。」華自芳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無奈。
姚爾爾閃躲著他的目光,只好命令自己把他想成是阮大夫。
但事情哪能這麼順利,這種想像代換極為困難,尤其是他身上傳來濃郁的醉人香味,使她無法不去意識到他是誰,他的存在感重重地壓了下來,逼迫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七世香,他的身上有好濃的七世香香味……
因為不敢對上那對眸子,所以姚爾爾沒有發現男人複雜的眸光不斷地流轉,神情溫柔似水,他平時的斯文爾雅染上了沉濃的執著與在乎。
「最近還會常覺得燥熱嗎?」華自芳有些故意地問。
姚爾爾沒察覺他語氣裡的莞爾,她的內心在拉扯著她也說不清的感覺,是熱,很熱,但又不是氣候的錯,而是被他碰到的地方,都不受控制地燃燒,如星火燎原,讓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好似,她的心有哪裡壞掉了。
「不會,最近很涼爽。」少少數個字,已是她用盡全力從喉頭擠出的最大極限。
「後天就是中秋了,等過了中秋之後,天氣就會完全變冷,去年沒下什麼雪,不知道今年北方會不會下雪?」華自芳仍舊凝視著小小人兒,聲音裡摻上一絲憂愁。
轉冷?下雪?但此刻的她卻如置火爐中。
姚爾爾心跳愈快,思緒便愈是混亂,就在她快要到達臨界點前,突地──
「華自芳,你在做什麼?!」
雷霆般的嬌斥聲爆炸開來,姚爾爾還來不及思考,已被人密實的抱緊,不再被那股香氣籠罩,使她微微回神,姚衣衣氣炸了的表情才映入眼底。
「大姊?」
姚衣衣怒瞪著華自芳,就像是看到什麼壞東西一樣。
男人漫不在乎地收手起身,「我在幫爾爾看診。」
又是那親熱的喚法,姚爾爾心一跳,但隨即她便聽到姚衣衣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不准你叫得那麼親熱!」她硬聲道。
華自芳笑而不答,逕自轉向姚爾爾說:「妳今兒個如果好些,看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吃飯。」
他話一說完便離開,沒有多做停留,瀟灑又有些率性。
他不當姚衣衣是一回事的態度,一如這段日子以來將姚衣衣氣個半死,姚爾爾纖手輕拍姊姊的肩。
「大姊,妳別生氣。」
她不要大姊每天為了她動火,這樣對身體有害無益。
看到妹妹委曲求全的模樣,姚衣衣眸光流轉,看起來像是還在生氣,但又有一點她讀不出來的情緒。
突地──
「爾爾,妳去梳洗一下,就如華自芳所言,妳今晚也和大家一起用膳。」姚衣衣若有所思地吩咐著。
看著妹妹依言去打扮的背影,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此地不宜久留。
原先是不得已,後來是爾爾的身體確實有起色,她才會願意停留這麼久,但現在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要是再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爾爾的心肯定會被那個多情的男人牽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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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剛來那日有和華家人見過面,接下這段時間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在小築裡用膳,初次和華家眾人一同用膳,姚爾爾發現所有人都雙眼發直地盯著她。
原因很簡單,姚爾爾將他們的愕然注視,歸因於坐在她右手邊那個對她呵護有加的男人。
當然,也有少數不住她身上射來的目光,但那些都不屬於華家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坐在她左手邊,屬於姚衣衣的火怒眼光,就像要看穿華自芳似的。
在這種莫名詭譎的情況下,她壓根食不下嚥,但她手上端著的瓷碗裡,菜一直增加,像是在堆塔一般。
「來,吃魚。」有刺挑刺,見骨剔骨,華自芳不知道什麼叫含蓄,也不知道什麼叫避諱,一副寵她都來不及的模樣,貼心服務著她。
這柔聲招呼一出,姚爾爾更形僵硬。但姚衣衣聞言,突然風姿萬千地起身,端起酒杯臉上綻笑。
怒極反笑,但她刻意笑得更加燦爛,或許是想到能反將男人一軍吧!
「兩位老夫人,如夫人,各位小姐,衣衣姊弟在華府叨擾這麼許多日子,舍妹又蒙各位盡心照料,如今已無大礙,這份傾心相助著實令衣衣很過意不去,現在已過了白露,不日就是中秋,月圓人團圓,打年初就離開京城至今,衣衣很想念爹娘,家中長輩也必然記掛著咱們,所以也該是時候離開了,就容衣衣敬各位一杯,聊表由衷感激。」姚衣衣笑吟吟地道。
原本所有人就處在一個極詭異的氣氛之下,以至於反應遲緩,這辭別的話語一出,不單是華家人,連姚爾爾、姚彩衫、季清澄,還有坐在一邊的楚小南都聽得傻眼。
但緊接著,一抹挺拔的身影也跟著端杯起身,是樂逍遙。
「是啊,真是在華府打擾了不少時日,晚輩也深為感謝,江南有不少好酒,這段時間享受了不少。」他臉上堆滿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