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尹和啞口無言,低斂的雙眸蒙上一層灰霧。
資料上詳細的調查結果,高艷陽的際遇每一項都令他吃驚
好賭且有暴力傾向的父親、堅強但卻早逝的母親,後來收留她的男人擁有黑道背景,並暗中從事不法交易……
被那樣的人收養,想必不會太好過吧?
據調查記載,她的偷竊惡習,也是從那時候被強迫養成的。
「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搜集來的喔!」歐陽純邀功似的,自豪道。
官尹和未置一詞,手中的資料被他捏得發皺。
「艷陽好可憐喔……」歐陽純托著腮,故意加重語調嚷嚷。「真希望她能遇到一個懂她、能疼惜她的好男人。」未了,她瞟了一眼他的反應。
官尹和僅是若無其事的應了聲,表現得毫不在乎。
「我來幫她留意一下對像好了,她那麼漂亮,哪個男人看到她都會被她迷得團團轉的。」歐陽純欣賞著自己美麗的藝術指甲,煞有其事的低喃道。
官尹和不是傻瓜,當然曉得她存心試探,他自是不會順她的意,縱使她的話聽起來十分礙耳。
他把資料扔到桌上,不發一語的調頭離開。
「以後,絕對不要愛上雙子座的男人。」他冷漠的反應讓歐陽純覺得很掃興,就像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一樣,自討沒趣。
雖然她不清楚是不是所有雙子座男人都像Ninold那樣,不過一個就已經夠她受的了。
口是心非、言行不一,聰明過頭加上鐵石心腸,實在有夠難應付!
撮合歸撮合,倘若那小子真的沒意思,那她真打算幫艷陽物色個好對象了。
調查資料上,還紀錄了艷陽從小到大的就學成績總是名列前茅,但因為個性孤僻寡言,所以她從不主動認識別人,也不讓人接近她。沒有任何朋友,一向獨來獨往,在同學眼中是個標準的冰山美人。
看完關於高艷陽的資料,知道她從小到現在吃了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歐陽純忍不住掉下眼淚,又心疼又難過。
因此她下定決心,艷陽的事她插手管定了。
相信老爸老媽不會介意,多一個漂亮又聰明的乾女兒的。
官尹和一再的告訴自己,找她,是為了想完成最初的計畫,純粹因為不喜歡半途而廢,沒有其它的意思。
花了兩天,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他終於接獲消息,來到南部鄉下一間年久失修的老舊小屋。
站在門外,他的手抬起了又放下,遲遲無法敲門。
都找到這裡來了,他不容許自己什麼事都沒做就放棄。
這念頭催促著他叩下了門。
一聲、兩聲,五聲、十聲,屋內始終沒有回應。
「高艷陽,我知道你在裡面。」官尹和壓抑的語氣透著不耐。
一分鐘後,門被開啟,艷陽的素顏充滿詫異,心跳持續加快。
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時,她幾乎以為是自己過度思念所產生的幻聽。
「你……怎麼會……」縱然人都已經在眼前,她還是不敢置信。
「你可真會躲。」官尹和的俊臉很臭。
這兩天,他更深入調查收養她的男人的身份——高豐原,表面上經營正派的公司,私底下卻和黑道過從甚密,幹一些見不得光的不法勾當。
他不懂,她為什麼不趁早脫離對方的掌控?甘願淪為他操控的棋子,根本是在糟蹋自己!
艷陽不曉得他怎麼找到這裡來,又為什麼找她……她可不可以有一絲絲期待?期待他的追求是發自內心?
「你找我?有事嗎?」她屏住氣,好半晌才努力地以冷漠的口氣問道,但濕潤的眼眶已出賣了她的真情。
如果她夠聰明,就應該留在俱樂部,並且開口尋求幫助,而非悶不吭聲的不告而別。
他找得到她,表示局豐原遲早也會找到她。
躲在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讓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逃了等於白搭。
官尹和瞅著她慘白的臉龐,既心疼又憤怒,壓根忘了來找她的原因。
他應該只要把他為了她所付出的金錢要回來,計畫就算圓滿完成,至於她的死活,並不在他該費心的範圍。
他目光深沉,思緒千回百轉,該說的話卻一句也沒說,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心軟的一天。
她不明就裡的望著他,心懸得好高。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空氣中有一股無言的曖昧緩緩流動著。
她一如之前的任何一次,同樣捉摸不清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但可以明顯的察覺他看她的眼神隱約不太相同。
那對好看的闃黑眸子裡,有著憂鬱以及……愛戀?!
她眨了眨眼,想確定那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錯覺。
「跟我走。」官尹和望進她失去光采的雙瞳,音量不大卻是不容置喙的堅決。
她的腦袋停擺了一拍,雀躍後是斷然的拒絕。「我不能……」
她擅自離開,父親一定很震怒,跟她扯上關係絕不會有好下場,她不想也不能拖累他。
聽到她的回答,官尹和更加惱怒。
簡短的三個字,卻是他經過一番掙扎才說出口的,而她竟然不假思索的拒絕?
他的面子受損,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要再接近我,對你沒有好處……」說到最後她有些哽咽。
生平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心動,然而她非但不能如願的留在他身邊,甚至必須將他推得遠遠的,最好不要有交集。
想愛卻不能愛的無奈,椎心刺骨,老天爺真愛捉弄她。
「為什麼?」官尹和明知故問。他赫然發現,他們兩人自始至終都說著違心之論,他突然厭了,所以想逼她說出真心話。
「因為……」高艷陽欲言又止,不曉得該如何向他解釋她不堪的處境。
「怕連累我?」官尹和替她把話說完。
聞言,她錯愕的看著他。他知道了什麼?!
「你應該很討厭我、巴不得我下地獄吧?」官尹和語氣咄咄逼人。
艷陽眉心緊蹙,急急的否認。「不、不是的……」她曾經討厭他,視他為眼中釘,但從不曾詛咒他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