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接近你只為了耍你,在你身上所有的花費,要你以十倍的代價補償;想要追求你、讓你愛上我再狠狠甩掉你、羞辱你,你還會說不嗎?」
官尹和一口氣將他的黑心計畫全盤托出,俊臉上一片冷漠。
他在賭,賭她好強不服輸的個性會被他殘酷的言語激起鬥志,想辦法振作再反將他一軍,就像在第一次相遇的珠寶展上一樣。
艷陽痛苦的閉上眼睛,感到一陣暈眩。
就算懷疑過他的企圖,知道他對她並非真心,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她的心還是狠狠地被撕裂,疼痛難當。
淚水不受控制地自她緊閉的雙眸奔流而下,她終於徹底明白了何謂「哀莫大於心死」。
她淚流滿面的淒楚模樣,讓官尹和的心抽痛了下。「現在還會怕連累我嗎?還是希望我最好被大卸八塊,扔到海裡餵魚?」
艷陽只是搖頭,難過的無法言語。
「為什麼?」官尹和迫切的逼問。
她依舊沉默。
這個時候坦承心意,已失去意義,甚至可能換來他的嘲諷。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可以熬過多年來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卻沒辦法承受一絲他給的傷害?
「高艷陽,說話!」他握住她顫抖的肩頭,沉聲命令。
「你要我說什麼?」她掀開婆娑淚眼,心痛的對他吼道。
官尹和無言以對。不禁捫心自問:他執意想聽她說的,究竟是什麼?
隨後又是一陣冗長的緘默。
「你快走。」艷陽揮開他的手,強迫自已轉身,關上門也鎖上心房。
她抵著門板,搗著嘴不讓哭聲傳出來。
她不能把他牽扯進麻煩中,即使他從頭到尾對她的體貼與關懷都是虛情假意,她還是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
官尹和及時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深沉的睇著她。
艷陽別開臉,不想再讓他看見她無助的淚水。
「動不動就想逃,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高艷陽!」他怒斥。倔傲不馴、充滿挑釁才是適合她的表情,也是最吸引他的地方。「你應該生氣,然後展開反撲。」
「你什麼都不知道!」她連反駁都有氣無力。
他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用那麼自以為是的口吻評斷她?!
包括她的身世、她的無奈,以及……她的感情。
官尹和深吸一口氣,試圖緩和滿腔怒火。「我要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不會站在這裡跟你討論一些無聊的問題。」
愣了下,她猛然抬頭。「你知道了什麼?」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官尹和的回答像在繞口令。
她的胸口一窒,眼淚凝結在眼中,慌張道:「我父親到俱樂部找過我?」依高豐原殘暴的個性,沒找到她一定會遷怒他人,砸店、傷及無辜的情況可想而知。
他搖頭,否定她的猜測。
「那就好……」艷陽如釋重負。思及他可能曉得她亟欲隱瞞的不堪,她就覺得自己好污穢、好卑賤。
「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官尹和繃著俊臉,拉著她往外走。
「我不會跟你走的。」艷陽奮力抽回手,用僅存的理智拒絕他。
他瞪住她,她莫名的固執讓他極度不悅。「你到底——」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跑回屋內,「砰」地一聲關上門,將他摒除在外。
官尹和呆立在原地,俊俏的臉孔佈滿陰霾。
他瞪著緊閉的門扉,怎麼也拉不下臉再要求她開門、跟他一起離開這裡,但又不甘心一走了之。
他站在門外,黯下黑眸,陷入男人尊嚴與情感的交戰。
三分鐘後,他做出了決定——
他打算去找工具,把門撬開。
然而,他才離開不到一分鐘,幾輛黑色房車就陸續抵達小屋,十幾名身著黑西裝的男人合力把門破壞掉。
「小姐,我們來『接』你回去了。」為首的光頭男面無表情道。
高艷陽愕然的瞠大眼,蒼白的素顏滿是驚駭之色。
「老闆可是一直在找你。」光頭壯男一步步靠近她,像個索命的魔鬼。
雖然清楚被找到只是早晚的問題,但不久前才透過窗戶親眼目睹官尹和走開,父親的手下就隨後趕到,時間未免太過巧合,讓她不得不往壞的地方聯想。
他不也說,他什麼都知道了?所以他的出現只是幌子,為的是給她這最後的致命一擊?
說不定,他正躲在某處為自己高超的演技而洋洋得意,為自己成功的報復歡呼喝采……
紊亂的思緒阻礙了艷陽的判斷,她喉頭乾澀,全身血液凍結,動彈不得。
接下來,她任憑自己被架上車,不再開口。
官尹和回來後,發現舊屋的門是敞開的,便驚覺大事不妙,果然冷清的屋內空無一人,強烈的後悔啃噬著他的心。
這短短幾分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 ***
一星期前,高艷陽被養父高豐原派遣的手下帶回公司。
她一心認為這回鐵定凶多吉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沒想到,情況卻出乎她意料。
她沒有遭受皮肉之痛、也沒有被判死罪,但卻等於葬送她的人生 她必須嫁給目前勢力最龐大的黑幫老大,當個不曉得是第幾房的黑幫夫人,繼續她沒有自由的傀儡人生。
這是高豐原討好對方的手法之一。
這世界已沒有什麼值得她戀棧的了,繼續苟活著,也不過是徒增痛苦。
但她很瞭解,即便是死路,也絕對不會太好走。
婚禮舉行前,她一直被軟禁在房裡,房內除了一張床外別無長物,陪伴她的只有日月星辰,每一分一秒,對她都是莫大的折磨與煎熬。
時間一到,她宛若一具沒有意識的洋娃娃,被換上昂貴的婚紗、美麗的彩妝,打扮就緒後坐上加長型的林肯大轎車,被載往舉行婚禮的會場。
美其名是個「新娘」,但她只覺得自己像個重刑犯,正要被送上行刑台。
她並不緊張也不害怕,正確點說,她根本沒有任何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