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薔頓覺面上無光。
她用力的瞪著殷冀,「你有意見嗎?」
俗話說,惹熊惹虎千萬別惹恰查某,殷冀可是把這句話奉為圭臬。
他忙搖手,很識時務的說:「沒!沒意見。」
殷薔再度轉向身旁的嚴灝,惱火地問:「快說!你本名叫什麼?」
「Groce Venor。」
「哼,叫Groce Venor有什麼了不起?Groce Venor……天哪!」她突然跳了起來,把大家都嚇一大跳,「葛羅斯·凡諾?!你是那個作家?噢,我真不敢相信!」
嚴灝掏出駕照以茲證明。
看著嚴灝的駕照,殷薔咧開笑容。
「真的……上面真的寫著Groce Venor呢!」難怪他家有這麼多套Groce Venor的著作,原來他就是Groce Venor本人哪!
嚴灝將證件抽了回來,以非常遺憾的語氣說:「我現在正在寫新書,原本我打算在婚後完稿讓你先睹為快的,不過你既然不想跟我結婚——」
殷薔一改火爆形象,突然變得柔情似水。
她抓著嚴灝的手,猛拋媚眼,「親愛的,我們的婚期訂在什麼時候?」
「你不是非中國人不嫁嗎?」嚴灝嘲弄道。
殷薔見風轉舵,「如果是葛羅斯·凡諾的話,可以例外。」
真現實!
嚴灝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奶奶、老師、師母,你們家的薔丫頭,我要了!」
*** *** ***
於是,三月的某個週末,殷薔在家人的祝福下與嚴灝結婚了。
婚禮一切從簡,並未大宴賓客,也沒有浮誇的排場,他們在附近的教堂裡舉行了一個簡單而隆重的婚禮,然後在殷家的後院辦了個雞尾酒派對,邀請了男女雙方最親密的家人及要好的朋友們,在殷薇所彈奏的「費加洛婚禮」,及所有親朋好友誠摯的祝福聲中,完成了終身大事。
婚禮結束後,他們立刻踏上了蜜月的旅程。
對殷薔與嚴灝而言,這是他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他們雙雙向普林斯敦大學請了婚假,嚴灝開車載著她從美國東岸橫渡西岸,由紐約一路玩到洛杉磯。
他們的蜜月既溫馨又愉悅,盡情的賞景、盡情的分享彼此的心情,盡情的做愛。
閒談中,殷薔偶爾遺是會提到舞姬的事,但是嚴灝總是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帶開。
一個月後,他們度完了蜜月,回到了嚴灝的老家。
「有個習俗是這樣的,聽說新郎應該抱著新娘子進房。」殷薔望著嚴灝,暗示得非常明顯。
嚴灝假裝沒聽懂她的暗示,很煞風景地回道:「親愛的,我們不見得要遵照這樣的習俗。」
殷薔立刻擺出戰鬥姿勢——雙手擦腰。
「但是我認為——」
嚴灝飛快地在她唇上偷去一吻,打橫將她抱起,「我也認為我們還是遵照辦理比較好。」
殷薔笑了,「這還差不多。」
「準備好了嗎?嚴太太?」他溫柔地望著她的嬌妻。
殷薔迫不及待,「我準備好了,殷先生。」
於是,殷薔被嚴灝抱進新房,順便放在床上,然後……順便壓進柔軟的彈簧床中,與新婚夫婿銷魂一回,直到殷薔筋疲力竭,滿足地在嚴灝的懷中睡去。
望著殷薔沉睡的小臉,嚴灝心中滿是憐愛。
能夠再將心愛的女人擁入懷中,他一生已無所憾。只要他所擔憂的事情不發生,那麼他必能與殷薔廝守到白頭。
他輕撫她細如凝脂的臉蛋,凝視著她純真的睡顏,嚴灝的心中泛起一絲近乎心痛的柔情。
他擁緊了她,在心中祈求著:但願這樣的幸福,一直持續到永恆。
不知道經過多久,疲倦終於席捲了嚴灝的意識,他閉起眼睛進入淺眠狀態,冷不防殷薔的啜泣聲卻傳入耳裡,使他驚醒了過來。
他看見殷薔在睡夢中哭泣,並且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殷薔,醒醒!那是夢!」
他不斷呼喚她,同時輕吻她,將她從夢中喚醒。
殷薔睜開模糊的淚眼,望著一臉擔憂的嚴灝。
「怎麼了?怎麼哭了?」他以拇指拭去她的淚痕,然後擁她人懷,「告訴我,是不是作噩夢了?」
她搖頭,哽咽地道:「嚴灝,她在哭……」
嚴灝不解,「說清楚些,誰在哭?」
「舞姬……舞姬在哭。」
嚴灝心下一凜,追問:「你又夢見她了?你夢到什麼?」
殷薔搖頭,忍淚道:「我只是夢到她,她一面哭泣,一面說:『恩恩怨怨幾時休?幾時休?愛未競,情難留,好夢由來最易醒,何能相守到白頭?』她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
嚴灝狠狠一震,無法言語。
殷薔沒有察覺嚴灝的神情,一逕地說道:「我已經在為她寫傳記了,為什麼她仍然那麼悲傷?是不是……我做錯了?她其實並不希望我為她作傳,會不會是這樣?嚴灝?」
嚴灝擠出一抹笑容。「不,不會的。」
「但是……她為什麼哭呢?她為什麼要說那些話?『恩恩怨怨幾時休?幾時休?愛未競,情難留,好夢由來最易醒,何能相守到白頭?』她說這些話是不是想表達什麼?」
嚴灝壓抑著心中的苦澀,道:「或許……她太孤單、太寂寞了吧?」
他的回答使殷薔心有慼慼焉。
「對,一定是的……」她仰起小臉,徵求他的意見,「嚴灝,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我無法安慰她,也不能與她對話,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她不再寂寞?」
嚴灝突然放開了她,走下床沉思了許久。
好半晌,他終於開口:「明天……我請法師渡化她。」
「渡化?」殷薔不明白,「我不懂……」
「她不該孤伶伶的留在這個世間,她應該輪迴轉生,一切重新開始。她一定會在輪迴之後尋到她的幸福。」
聽了嚴灝的話,殷薔揚起一抹笑容,附和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