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追求。」他用手圍在嘴邊,小聲的說道。
「追求?」季弘儒的左眉突地挑高,溫和笑臉一僵。
花籃、花圈是給死人擺排場用,用在追求上似乎……呃!非常有創意。
「而且還電話、情書不斷,接得我們都手軟了。」平均一小時一通電話、一封信。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可稀奇了,阿喜的「病」居然沒發作。
他的眉微微擰起,似在深思。
「三天前。」
三天前?不就是他南下為某立委之父治喪時。「而她一直維持這狀態?」
蘭庭之看了看仍在九霄雲外漫遊的老闆,大大的歎了一口氣。「更早,只是這幾天情況比較……特別。」
「我知道,那……」他才想結束話題,一旁實在忍不住的田欣拉拉他的手低語。
「表哥,桃花的花語是愛情俘虜。」她特地上網查。
「喔!」原來花有花語,他只認識菊花,尤其是放在靈堂的大白菊。
「剛清出一批是桔梗,象徵著不變的愛,而早上的鬱金香花語是愛的告白,還有……」
山楂花是唯一的戀曲,前天傍晚送來的。
「表哥,你不曉得這幾天的花量足夠我們佈置好幾場喪禮了,光是鮮花費用就省下四、五十萬,你說我們算不算賺到?」只要把送花的人名取下就能再次使用了。
「乖。」季弘儒笑著揉揉她的頭。「以後再有花送來就比照辦理。」
別人錢多花不完,他們幫忙花用無可厚非,慷慨之人才有福,他們會心存感激。
「唯一還沒出現,最具代表性的玫瑰也要用在喪禮上嗎?人家會不會說,我們有些不倫不類。」愛情吶!擺在靈堂似乎不洽當。
「沒關係,多插些黃菊和香水百合當主角,玫瑰陪襯,不用太顯眼。」哀戚的場合,沒人會在意花背後的意境。
「哦!那就要把花籃、花圈的花卸下,重新再插一遍了。」嗯,她得打電話給花店,請他們多準備一些菊料花卉,順便派個人來整理。
「你去忙吧!電話又在響了。」看來他錯過很多精彩鏡頭。
「嗯!好,我去忙了。」害羞的田欣點點頭,赧笑的跑開。
季弘儒的視線一瞟,隨手捉了個人。
「只有春風葬儀社?」在他看來沒那麼簡單。
眼一翻的憂鬱美少年莫明又要憂鬱了。「季先生,你為何不問問咱們的撈錢教主,請不要妨礙我哀悼早逝的青春。」
「說得也對,直接找本人,省得和你們兜圈子。」撬開蚌殼嘴可不容易。
聽他要放他們一馬,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綻放笑容,多了輕鬆氣氛。
但是,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小勳、小武去幫外面的花澆水,不要讓花兒枯萎,小明、小龍、王牧去整理整理儀容,晚一點有場告別式要舉行,小蘭子把地下室的紙蓮花搬上來,不夠一千朵再摺。」
「什麼?!」
哀聲四起,假死人一堆,雙手一張的攤平在各自座位。
唉,想到那天夏侯淳認真的宣言,張阿喜就忍不住要哀歎幾聲。
原以為很好玩弄的小白兔,怎會突然變成囂張至極的猛獅呢?害她一時不察,硬生生被奪走初吻,真是失策。
自殯儀館離開後,那男人竟還得寸進尺的強摟住她,在光天化日下綁她上車,接著一派從容的帶她到八里賞美景偷閒,並硬餵她吃了幾口冰淇淋,讓她這從不懂得害羞二字怎寫的女王也紅了雙頰,只因他用的工具不是湯匙,而是他的嘴。
憑她過人的身手,多得是機會將他摔進淡水河裡和蚵仔爭地盤,可她卻癡傻的任由人牽著手,一同漫步在左岸公園,和青少年一起表演情侶熱戀。
直到回到家門口,他們還差點在車上擦槍走火。面對他的熱情,她竟失去了抵抗能力,未了還是夏侯淳滿頭大汗的臨時喊停,痛苦的要她快下車回去,免得他一時貪歡,壞了兩人才剛建立起的新關係。
知曉那男人尊重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不感動的。
只是這幾天來,這個差一點就把她吃了的男人電話也沒來一通,簡訊更是沒半封,讓她這個一向以自我為中心的女王第一次嘗到牽腸掛肚的心情,心裡空空的直傳出回音響著他的名。
可她怎麼能這般儒弱?想她張阿喜可是有如天上明月般醒目的女王陛下耶!怎麼能因一個音訊全無的臭男人滅了自己威風?
不行!她一定要振作,且認清源源不絕的金錢才是她畢生唯一的依靠,至於男人,則該像她養的那群忠犬般溫馴才是好貨,威猛的狂獅還是拿來嘗鮮就好。
沒錯,就這麼決定!
如夢初醒的張阿喜下定決心後,不意發現指甲上的水鑽已經脫落,立即扯開嗓門大叫,不過叫了半天,卻不見人回應,正覺得奇怪時,忽地瞥見她那群心愛的小狼狗們全都聚集在門外,好奇心一起,她也跟著起身,擺動著柳腰往大門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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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裡是千里葬儀社嗎?」
一般喪家若有喪事上的需要,通常會以電話聯繫確定時間、地點後,才由葬儀社派人過去處理,喪家不必親自跑一趟。
可是宛如黃鶯的清亮嗓音一揚起,一群死氣沉沉的大男孩頓時精神一振,兩眼發亮的衝向大門口,擺出最親切熱情的笑臉,彎身揚手,同聲齊喊——歡迎光臨。
嗟!又不是便利商店,全都熱昏頭了,才會一見到美女就忘了老闆的高跟鞋有幾寸,興匆匆的展露服務熱忱。
若說張阿喜是令人無法逼視的艷麗花王牡丹,那麼眼前的女孩便是含苞待放的白薔薇,微微沾著露水,在朝陽升起的一刻吐蕊。
「妹妹有事嗎?」溫雅儒秀的季弘儒上身微傾,以對待大人的方式輕問。
他的眼神輕輕一瞟,號稱帥哥軍團的男孩們頓時一僵,機械化的挪挪身子,退到一旁當人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