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薇,你是不是看得到滿天的星星?」手輕撫過身下橫陳的玉體,袁品修含情的俊顏微微抬起。
「看見了。」她躺著,仰望他,手指上舉,按了按他的酒窩。
當他柔軟的唇印在她嘴上時,原本想誇獎他晶瑩的眸光比星空還動人的話,她還來不及傾訴,又嚥回口中。
兩個躲在羅帳內忘情歡愛的男女,根本不曉得樓外,堡裡一大半的人因尋不著他們的身影,而急得團團轉。
「沒進洞房?」
「他們去哪了?」
大伙在當家主母的差遣下,東找西尋,好不容易有人問出那對新婚夫妻的下落,不好意思的通報眾人——
「據說,堡主派了精銳,守在觀星樓。」
「……並將樓上整理得像洞房一樣。」
知情者話一出口,聞言的人莫不驚歎。
「啊∼∼怎麼可以在那種地方行夫妻之實呢?」
「這實在、實在……太太太……與眾不同!」
明陽公主聽著人們說長道短,議論著兒子為所欲為的勇猛事跡,生平第一次感覺丟臉的偷偷離開。在她未蒼老的容顏上則是浮現出奇異的紅暈,迴盪在她內心的只有一句切身體會的話——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 *** ***
原先聚集在堡外滋事尋釁的人群全都轉移陣地,去找罪魁禍首了。
至此,每日都有那些身先士卒的消息傳進袁品修耳中。
「……所有與殷思放結仇之人,已悉數喪生在他的手裡。」下屬立在案前,稟告最新情況。
以前殺人,如今滅口,殷素薇的爹親絕對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大魔頭。
去找他報復的人,無一存活!
袁品修聽著回報,卻無絲毫悲天憫人之意。「他若早點處理掉那些人再消失,素薇就不必吃那麼多苦。」
現在才出現滅光仇家,殷素薇這些年來所受的傷害,簡直像是一場笑話!袁品修對這個日漸接近北方的岳父,除了怨憤,沒有別的感覺。「他到底來做什麼,你們沒查清楚嗎?」
下屬慚愧的回答,「目前只知,他沒有尋找素薇夫人的意圖。我們有派人轉達消息,讓他知道夫人身在『翔龍堡』,但他的行蹤並末更改,始終朝著偏離『翔龍堡』的城鎮行進。」
袁品修聞言,黑眸閃過陣陣寒光。「他莫非是忘了自己丟棄的女兒?」
殷素薇若知道她拚命活下去,只為能再見上一面的爹親根本視她如無物,她會有多麼沮喪?
袁品修心中的殺意頓起……
恰巧在此刻,書房外有幾道腳步聲接近。
「品修在忙嗎?」是明陽公主的詢問聲。
下屬忙不迭的開門。
明陽公主和殷素薇一起走入,袁品修收起嚴肅的神情。
「午膳時間都過去了,怎麼還不來用飯?」在餐廳等不到兒子,明陽公主索性帶著媳婦和丫鬟一起送餐。
殷素薇在丫鬟的協助下,端著親手煮的菜定近袁品修,羞澀的笑,「嘗嘗,娘教我做的……」
她把筷子遞給他,說完話,偷偷看了看明陽公主的表情,眼睛盛滿喜悅——高興明陽公主願意試著接受她。
袁品修見狀,有些心酸,他不要殷素薇委屈,她小心翼翼看人臉色的模樣,令他非常不舒服。
可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已經很努力的調適自己去適應對方,他除了等時間鞏固她們的關係之外,也只有加入殷素薇共同討好娘親的行列。
「謝謝。」袁品修邊接過碗,邊向一旁的手下使眼色。
明陽公主有所留意,目視下屬悄然告退,思緒轉動,問著兒子,「又是來回報『那個人』的近況嗎?」
當家主母的消息一向靈通,無所不知,但蒙在鼓裡的殷素薇則是聽得一頭霧水,茫然的抬頭望著面色倏變的袁品修,他們說的是哪個人?
「娘,您也吃。」少說話∼∼他緊急夾菜塞進娘親嘴裡。
明陽公主一愕,險些噎著,素薇還不曉得嗎?
袁品修看懂了娘親詫異的表情在詢問他什麼,立即背著殷素薇向娘親做了一個「別說話」的手勢。
明陽公主不解的用眼神問:何必瞞她?
母子連心,不必開口,光是神色轉變,就能曉得對方的心思。
袁品修正欲用眼神回覆娘親,眼皮微動,不料,站在後邊的殷素薇剛好走上來,看著他問:「品修,你眼睛不舒服嗎?」怎麼抖動得很奇怪?
「沒事。」他敷衍的笑。
明陽公主歎了歎,打算直接告訴不知情的人兒,「素薇……」
「娘!」袁品修搶先打斷她的話。
殷素薇總算察覺出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明陽公主與兒子的目光交流了片刻,忽然不管他的請求,「素薇,你有沒有想做的事?」
殷素薇納悶了,他們是在打什麼啞謎?
袁品修見制止不了娘親,索性順著話題試探道:「比方說,你有沒有未了的心願?」
她又不是快要死了,說什麼未了的心願?
殷素薇莫名其妙的盯著袁品修,有他屢屢將她從鬼門關拉回,她要死恐怕也不容易吧?
可見他與明陽公主慎重其事的等她回答,殷素薇不得不認真思索:心裡頭最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大概是——
「我想知道我爹在哪?死了沒有?」只是殺人狂魔千里獨行,誰找得到他的蹤影?
「假如他沒死,你們有機會見面呢?」明陽公主不等兒子反應,先問。
「我想見他,和他說話,我想問他這幾年都做了什麼?當初又為何一夕之間性情大變、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還想問那個爹親是否後悔過?怎麼不來找她?難道他一點都不思念她這個女兒嗎?
明陽公主聽了她的話,意味深長的瞥了袁品修一眼,彷彿在問:他真要隱瞞對爹親懷念至深的殷素薇嗎?
袁品修沉靜的夾著殷素薇做的菜,吃了幾口,接著漫不經心的問她,「假如你爹不想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