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薇愣住,懷疑他話中有話。
袁品修繼續問:「見到他只會再次受傷,你也要去嗎?」
殷素薇的胸口一顫。「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她望定他,目光滿是驚疑。
「沒有。」他不喜歡她如此在意別人,即使那人是她的父親!為此,他賭氣的謊稱,「尚未確定!」
明陽公主在旁邊忍不住翻起白眼。
袁品修更是忍不住要趕人。「娘,您累了吧?回去休息!」
明陽公主回道:「我正要和你說,快從觀星樓搬走,回你的『歡喜樓』去。我不住了,你們窩在那沒頂沒蓋的地方,不怕風吹雨打嗎?」
「那兒風景好。」
袁品修的理直氣壯令殷素薇大感羞恥,充滿猜疑的思緒頓時被難為情的感受鎮壓,滿腦子都是與他在觀星樓上翻雲覆雨的景象!
「翔龍堡」的人大概全都知道她和袁品修在沒有房頂遮蓋的觀星台上做了什麼好事吧?今後她大概永遠不能在人前抬頭挺胸了!
「素薇,你差不多是時候去見獨孤小姐了。」避免娘親洩漏過多機密,袁品修迅速帶定殷素薇。
殷素薇發覺他的神態不自然,聯想到這幾天他異常的忙碌,方才更是耐人尋味的提起她爹,種種跡象顯示著他藏有不能說的秘密。「品修……」她欲言又止,有些話,他若不說,她絕對逼不出線索。
「素薇,你的臉幾乎看不到傷痕了,真好。」
看吧!他一聽她的語氣不安,立刻岔開話題,企圖轉換她的思緒。
殷素薇無奈的暗歎,太瞭解他,從而學會了認命,也不是一件好事哪!
*** *** ***
風吹花落滿地香,袁品修送毀素薇走到專門為獨孤情準備的藥房外。「我待會兒來接你。」他似有急事,忙著離開。
獨孤情聞聲出來,看到殷素薇憂心仲仲的望著袁品修的背影。
「最近,袁堡主異常繁忙?」
殷素薇點點頭,微顰的眉含著輕愁,隨著獨孤情進屋,把手交給她把脈。「不曉得他是不是在幫我處理那些……聚集在堡外尋仇之人?」
明陽公主不喜歡她出門,下人也不會告訴她外面的情況,大家都表現得世間太平的模樣,殷素薇根本不清楚外頭發生了什麼?
獨孤情不忍見她憂愁:心直口快的安慰道:「放心吧!那些人全去找你爹了,不會再跟你糾纏。」
「我爹?」殷素薇霎時心跳加快,睜大了雙眼。
獨孤情後知後覺的摀住唇,說露嘴了,她忘了袁品修曾派人交代過她,不可向殷素薇提起此事!
殷素薇緊張得坐立不安。「我爹他、他真的、真的……我爹回來了?」
獨孤情秀媚的臉上閃過為難之色,有話不方便說。
「品修為什麼要隱瞞我?」殷素薇著急了。
獨孤情擔心自己的失言會害他們夫妻爭執,連忙扶著心慌意亂的殷素薇坐下。「你的身子基本上已好了,繼續再吃三天的藥就會完全沒事,我已毋需留在『翔龍堡』,過兩天我便離開。」
殷素薇握住她的手,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我失態了,請別介意。」
獨孤情受不了殷素薇謙卑的目光,似乎有種奇幻的力量從她柔柔的眼波流散出來,動搖人心。「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我也能理解袁堡主為什麼瞞著你……」拜託別再癡癡的凝視她,她會守不住口風的啊!
殷素薇繼續用可憐的眼神,期盼的望著獨孤情……
獨孤情受不了,放棄承諾,對殷素薇說:「你聽過『北海盟』嗎?」
那不是幫派組織的名號,而是一艘載滿了江湖敗類的船!船上有的全是窮凶極惡、殺人無數的魔頭,他們不追求名利,只追求嗜血的樂趣,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到處殺人放火。
殷素薇一直在陸地上奔波逃竄,從未流浪到海面,因此聽說過這艘可怕的船,卻不曾見過。
「我爹……在船上?」她失神的問獨孤情。
「他……在『北海盟』幾乎是佔著副首領的地位。」
獨孤情的話像是平空揮來的武器,打得殷素薇頭昏眼花。
這麼多年下來,她的爹親不僅沒有悔改,甚至更變本加厲,去到一個集結了和他同樣瘋狂沒人性的團體,繼續的殺人放火?
第九章
玉兔飛空,夜色逐漸覆蓋了北方大陸。
殷素薇隨著袁品修回到「歡喜樓」,渾渾噩噩的進了主房。
自從見過獨孤情,她就變得魂不守舍,袁品修猜不透,她的身子已康復了,還有什麼值得擔憂的?
「品修……」等丫鬟關門離去,殷素薇執意幫年輕的夫婿清洗手足,揉著他白皙的肌膚,她幽幽的說:「我全知道了。」
她知道什麼了?
袁品修心知肚明自己瞞了她什麼事,毋需多問,想必是獨孤情說露了嘴,他只得暗歎防不勝防。
她取過乾淨的布巾正欲擦拭他的手足。「你提醒過我爹可能不想見我,這其實就是他明確的回答,對嗎?」
袁品修抽走她手裡的布巾,拉起她坐上床。「忘了那個人吧!」
他費盡心血哄她開懷,難得有些成果,可她爹一出現,她又跌回沉鬱感傷裡頭。
他到底得清掃多少阻礙,才能令她像兒時那般的無憂無慮?「他出海和一群同樣邪惡之人到處燒殺肆虐、壞事做絕,那樣喪心病狂的人是不會對你保留一絲情感的!」
殷素薇垂下頭,她明白自己的爹親沒救了。「可是……我想見他,他的消失……太匆促、太離奇了。」
她爹留給她太多的遺憾,他突然殺出家門,她連告別都趕不及,更別說追究他發瘋的原因。
殷素薇放不開,因為她爹從沒傷害過她!
「對不起,品修,請讓我去找他。」她必須弄明白,平時只是冷漠並不狂暴的爹親為何發狂?
若找不到答案,替他受罪多年的她,永難釋懷!
殷素薇纖柔秀雅的面容如一張潔白的宣紙,眉宇問淡淡的愁緒恰似落墨,一點點的擴散開,甚至感染得身邊的空氣都陪著她一起憂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