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兒絕對是個煞星!這是絳雪最深切的體認。
那晚帶翔兒出遊的代價就是隔日得挑五十桶的水,絳雪雖然在自家客棧也有幹些粗重的活兒,可是也沒有一日挑五十桶水的紀錄。一整天折磨下來,她腰酸背痛,連站也站不起來,只能趴在床上哀哀叫。
「誰教妳喔!活該。」小春一點都不同情絳雪,反倒是臭罵了她一頓。
說到底最無辜的人是她了,她競然也被罰得劈五十斤的柴,不過,她相信依照爺兒的個性,他沒狠狠的甩她們幾鞭,或是將她們關入水牢裡,已算是對她們開恩了。
聽說兩年前,有個奴僕因為不小心打破以前夫人最愛的杯子,就被關入水牢裡七日……出來後,全身都像泡了水的死豬肉一樣。
還有一年前,有個長工沒收拾好府裡買來的木頭,讓小少爺跌著撞到頭,結果那長工的手腳都被打斷了。
「我怎麼知道會被逮著了,平常都沒什麼事。」絳雪悶道。
「對啊!這次就出事了。」小春看著她的手都起了水泡,好痛。
「我的肩膀好疼。」絳雪哀叫著。
「我也沒好多少啊!我還覺得自己比妳更慘哩……」
「絳雪姊姊、絳雪姊姊……」
房外又傳來那個小煞星的聲音,絳雪聽到全身發冷,不顧疼痛的身子連忙躲到床底下。
「噓……小春,如果翔兒進來,別告訴他我躲起來了,叫他去同夫子唸書啦!」
「好啦!」果然,小春才說這句話,翔兒小小的身子已出現在房內,他圓圓的大眼看著小春。
「絳雪呢?」他問著。
「出去了。」
「是嗎?絳雪姊姊出去了?她怎麼沒有告訴我她要出去啊!」翔兒沮喪的說道。
「她臨時出去的,少爺!今天夫子要來教你讀詩經,你要不要……」
「不要。」翔兒任性得很,「我不要,我只要絳雪姊姊啦……」他開始大哭,「人家……人家剛剛偷偷跑入了爹爹的書房發現了一項寶貝,想找她一起去看……」
「可是她不在啊!」小春無奈的說。
「可是那個與絳雪姊姊好像,一定是爹爹偷畫絳雪姊姊的畫像,我從來沒看過,想找絳雪姊姊一起去看。」
原本在床榻下打呵欠的絳雪,一聽到翔兒說的話精神都來了。
什麼?!爺兒偷畫她的畫像……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她忍不住採出頭來,「翔兒,你說的是真的嗎?」
「啊!絳雪姊姊怎麼在床底下,妳不是出去了嗎?小春告訴我妳出去了。」翔兒就像是發現寶貝一樣,立刻興奮起來。
「哦……小春來的時候我就在床底下了,因為我一文錢不小心掉到下面,所以就在那裡撿,小春沒有騙你啊!」她爬出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來來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你是不是要帶我去看什麼東西啊?」她攔著翔兒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對啦!就是爹爹的書房,他不是平日不准我們進去嗎?結果我剛才就偷偷跑進去東翻西找就找到一幅畫,那個真的好像妳耶!」
「真的嗎?」她還是很懷疑,「那你要帶我去看看嗎?」
「對啊、對啊!」翔兒點點頭。
「絳雪,妳發什麼瘋啊?書房除了爺兒之外根本就不准任何人進入,妳真的是不怕死是不是!」小春受不了的說。
奇怪,絳雪不是很愛哭嗎?像她挑了五十桶水之後也在床上哭一整天的,既然這樣她為什麼還學不乖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不會被發現的。」安啦、安啦……沒事。
此時她可是對那幅畫感到非常的好奇,沒想到看似冷酷的爺兒,居然會掛著她的畫像……
*** *** ***
當看到那幅畫之後,絳雪整夜都睡不著。
她知道那幅畫畫的不是她,雖然……沒錯,翔兒說的對,真的很像她,但是卻不是她,可她的好奇心一向旺盛,想知道那幅畫中人到底是誰。
是誰……問司徒閻一定就知道了,可如果大膽開口鐵定死路一條,那就代表她偷進過書房了;且那幅畫卷被寶貝的收藏著,想必此人對爺兒一定意義非凡。
好討厭、好討厭,她真的好想知道對方是誰……
絳雪從房裡走出來,就發現總管及金嬤嬤兩個人支使著奴僕。怎麼了啊?莊裡似乎不尋常,平日不是這樣子的啊!
「小心、小心……這可是夫人生前最喜歡的……要小心一點搬啊!如果出了什麼紕漏,你們的肉可得小心了……」金嬤嬤在一旁嚷著。
「金嬤嬤……」絳雪站在金嬤嬤的身後喚著。
金嬤嬤聽到絳雪的叫喚聲,轉頭望著絳雪,這一看不由大叫出聲,「夫……夫人!」
「她不是夫人,她是絳雪!」王管事在旁邊說道,這時金嬤嬤才記得夫人已經不在了,站在她身後的既不是夫人也不是鬼,而是丫鬟絳雪。
「原來是絳雪……」金嬤嬤喃喃的說道,原本還沒感覺到絳雪與夫人有那麼一點像,可絳雪今日將發給挽上後腦勺,露出了側臉及優美的頸項,她的側臉真的好像夫人。
平常她不會見到絳雪就像見了鬼一樣,可今日不一樣,一方面是因為絳雪的髮型,另一方面則是今日是夫人的忌日。
既然察覺到兩人的相像,那在忌日這一天,絳雪還是別隨意出來走動,免得連其它資歷深的奴僕也嚇著了。
金嬤嬤看著王管事的臉,雖然他看起來還是一樣冷靜,可他的眼中還是閃過詫異的目光。
王管事也嚇到了,金嬤嬤知道。
「金嬤嬤,你們在做什麼啊?」絳雪好奇的指著那些長工搬的牡丹花。
「這些全都是夫人生前最愛的牡丹花,等會兒要送到後山夫人的墳上。」金嬤嬤拍拍胸口順順氣之後才道。
「絳雪啊!妳今日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陪少爺唸唸書吧!每年的這個時候,莊裡頭上上下下大夥兒都忙著夫人忌日的事,連爺兒也一樣,他會一個人獨自在後山待到明日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