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市井大街,他的心對外界完全失去了感覺,也沒了方向感,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瀟灑和自在,他的心再也飛不起來,這讓東方霽更加的唾棄自己,自己居然還留戀著那種自私的女人。
「我說小舅舅,你就這樣走啦?」
冷不防的,天外飛來一個可愛到不行的娃娃音,讓走在前頭的身影頓住腳步,他瞇起黑眸,回頭找尋聲音的主人。
大街上的路人不多,撇去一些身高、身材不像的,就只剩下那蹲在石階上的小老頭。這小老頭個子矮小,和平常見到的沒什麼兩樣,不會讓人想多看一眼,只是這小老頭卻是一臉饞相的舔著手上的糖葫蘆,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東方霽確定目標,快步的上前一把拎起小老頭的後衣領。
「你怎麼會在這裡?」
就見小老頭對他嘿嘿的笑,沒仔細看還真以為他缺了顆大門牙,原來是故意漆成黑色的偽裝。「小舅舅怎麼認出我的?」娃娃音配上皺巴巴的老臉,看起來真是突兀又好笑。
「這種把戲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他對她的易容術一點都不捧場。「你在這裡做什麼?你爹娘呢?」
小老頭被吊在半空中,誇張的歎了口氣,繼續舔著糖葫蘆。「本來我跟娘打算偷偷瞞著爹,一起出來惹是生非……不是,是出來透氣。想不到還沒出家門,娘就被爹逮著了,唉!娘真是越老越沒用,枉費她年輕時還被叫作『鬼見愁』,我看遇上爹之後就變成『鬼打牆』了。」
「是這樣嗎?那要不要小舅舅送你回去,讓你們一家團聚?」東方霽嗤笑的說,而這要脅果然馬上讓那小老頭舉起白旗。
「小舅舅,別這麼無情嘛!你忘了,我可是你最、最可愛的外甥女。」她趕緊祭出撒嬌的本事。「先別說這些,我說小舅舅,你當真這樣走啦?真的不理未來的小舅媽?」
他俊臉倏地繃緊。「你到底跟了我多久?」
「嘿嘿,也沒多久,大概十天左右,可是我很乖,沒有故意搗蛋、破壞小舅舅和小舅媽的感情。」小老頭諂媚的說,那口氣跟她那個娘,簡直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東方霽磨著牙,嘶吼一聲,「不要叫她小舅媽,她不配!」
「小舅舅真的信了她說的話?」她斜睨著一向聰明絕頂的長輩,很懷疑他居然這麼容易就上當了。
「哼!她都敢對天發誓了,我為什麼不信?」他忍怒的嗤道。
她發出嘖嘖的聲音,慢慢搖著花白的腦袋瓜子。「小舅舅真是太不懂女人了,女人可是標準的口是心非,意思就是嘴裡講的跟心裡想的完全相反。」
「什麼意思?」
小老頭解決掉了糖葫蘆,兩手搓了搓。「既然小舅舅誠心誠意的問了,那我這個可愛的外甥女就來幫小舅舅解惑……咳咳,意思很簡單,就拿我娘來說好了,娘明明就愛爹愛得要死,可是一旦爹管得太多太嚴,讓她不能出去興風作浪,她就會氣得噗噗跳,大罵她不該嫁給他,還說當年是被我爹給騙了,這次一定要休夫,可是說了十幾年了,也沒見她真的把爹休了。」
見東方霽的腦袋還轉不過來的表情,她覺得不該把這些大人想得太厲害了。
「未來的小舅媽要是真的不喜歡小舅舅,大可不必親自來跟你說那些傷人的話,隨便差個下人來說一聲就好了。」小老頭兩手環胸,「小舅媽鐵定有什麼難言之隱,難道小舅舅真的相信她是那種無情的女人?」
他為之一怔。
沒錯,他是不信茉悠會說出那些話,她的善良和體貼是他長久和她相處之下感受出來的,不可能偽裝,除非她真有什麼不得已的苦哀?
想到這裡,東方霽登時手掌一鬆,讓沒有防備的她頓時哀叫的跌坐在地上,只見他人已經施展輕功,走了好遠。
「好痛……」小老頭揉了揉摔疼的小屁股。「小舅舅,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最可愛的外甥女……」
尾聲
連著好幾餐都只喝水、不吃東西,茉悠已然餓得兩眼昏花、四肢無力,可是要叫她吃那個人做出來的菜,那麼她寧可餓死。
將剪子藏在袖內,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要饕餮一天不死,爹就不會清醒過來,也就因為瞭解自己的親爹,她才更不想見到他坐上高官的位置,讓百姓受苦,這是身為女兒該做的事。
還有茉悠也知道更不能讓饕餮進宮,所以唯一的路就是殺了他。
「看你連路都走不穩了,再不吃東西,可是會撐不下去的。」饕餮就想看她能挨上幾頓。「這幾道菜可是我專門為你做的,快點吃吧!不要再逞強了。」
對滿桌的菜,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不吃!」
然而饕餮對於她的固執,已經開始失去了耐性。「好,你不吃,一心三思想求死,那你不管你娘了?」
「你……」茉悠恨極的怒視他。
他軟硬兼施。「我也不想這樣威脅你,所以你就別再這麼倔強了,快點吃吧!」
看來真是沒有其他法子了。
茉悠暗自屏息,作勢起身要走到桌前,然後假裝身子一個不穩,搖晃了下,等待饕餮靠得更近。
「小心,可別摔傷……」他果然上了當,伸手就要扶。
就在這一瞬問,茉悠握緊藏在袖中的剪子,沒有絲毫遲疑的朝他手臂刺了過去。沒有預料到她竟敢動手傷人,饕餮吃痛的大叫,一把將她揮開。
她踉蹌的僕在几上,忙不迭的站好,兩手仍握緊剪子,「我不會嫁給你這種喪盡天艮的男人,你連霽哥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在你心裡就只有他嗎?」他一手按住淌血的傷口,一面冷笑。「等我得到你的人,你看他遺願不願意要你?」
恐懼讓茉悠的牙齒直打著顫,她吞嚥了一下,接著說:「我不再是一年前那個柔弱無助的秦茉悠了,就算殺人才能救得了我的親人,我也願意冒一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