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尋常男人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交出銀子,趕快走入了嗎?
「銀子還你。」他彎下腰撿起那個銀錠子,放到她手中,「好好拿著,別再弄掉了。」
「那當然。」玨珍珠一把接過,用手擦得亮白田晶,趕快與其他的銀子一起塞進自己貼身的荷包裡。
「那麼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蘇慕白直覺地想要再次見到她。
「不能。」她斬釘截鐵地說道,「哼,我不和不愛惜銀子的人打交道!」
「那後會有期。」他接著說。
玨珍珠仔細地打量了這個奇特的男人一番,真的是一個看不透心思的人,她才不要和他後會有期呢,天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
「不要,後會無期,遙遙無期。」她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捂緊自己的小荷包,快速地走人。
後會無期是嗎?蘇慕白有些惋惜地笑了笑,他還是很想再次見到這個令他感到新奇的女孩子呢。
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他和她會再次相遇。
他有些悵然的想著,不過,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個不久的將來,在這一天的晚上就突然地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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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杭州第一大家——蘇府的總管,蘇慕白自然會有許多的應酬,比如中午的白喪事,晚上的紅喜事。
晚上他又換了一套衣服,出席在蘇州城中另一個大戶人家的喜宴。
就連他自己也不禁感歎世事無常、人生無常。
這邊是死的結束,而那邊卻是生的開始,在同一片天空下,每一戶人家都有自己的悲喜劇。
做為賓客與旁觀者的他都不禁要感歎這一日的悲喜同台、人生如戲。
還有這一日的後會有期。
蘇慕白放下手中的酒杯,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穿著火紅色的喜娘服,拿著酒瓶子,一臉笑逐顏開,滿嘴吉利話兒的女孩,不是中午哭得滿座賓客悲痛萬分的她嗎?
她的長髮綰起,臉上抹了厚厚的一層胭脂,走起路來一步三搖,笑聲就算離她還有兩桌的自己都能聽得更切。
她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中午的惹人憐愛與楚楚可憐,活像一個嫁了人的婆姨,一瞬間老了十歲。
她到底是做什麼的?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變臉就像翻書,人生過得如演戲,不知「真實」二字怎麼樣寫。
蘇慕白真的有那麼一點衝動,想衝上去拉下她的假面具,看看面具下到底會是怎麼樣的她。
正想著,那新郎倌已經走到他面前敬酒。
蘇慕白站起來,目光狠狠地落在站在新郎倌身後的她,看她往哪逃?等會非要逮住她不可。
「來來,大家為新郎倌倒上一杯,祝他們百年好合、長長久久、早生貴子、喜樂萬年。」她清脆的聲音響個不停。
「你倒是變得很快。」蘇慕白站到她的身邊,忍不住嘀咕一句。
「來來,多喝一杯。」也不知她是聽到還是沒聽到,只見她笑容可掬地親自為他倒了一杯酒,「公子一定要賞我們新郎倌的臉喲,情意深,一口燜喲。」情意淺,舔一舔。
酒杯送到他面前,蘇慕白不喝也不好意思。
他大大方方地接過,仰頸一灌,然後在大家的笑容中僵住了。
「喝了這一杯,公子一定喜氣洋洋。」她的笑聲聽起來是那樣的刺耳,「大家都斟滿,喝。」
這一桌的人齊齊灌下手中的酒,個個笑咪咪地叫道:「好酒、好酒……」
只有蘇慕白看著她,恨不得把她拖出去痛打一番。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他喝下的居然是酸到心痛的——白醋!
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玨珍珠得意極了!她認出他了,為了報今天中午的一箭之仇,她特地找了壺白醋給他嘗!
哈哈哈,她仰天狂笑三聲,然後拿了喜娘紅包,用光的速度消失了,至於蘇慕白在喜宴後四處尋她、發誓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她的事情,她就一併地不知道了。
一心只想著閃人的她才不要再見到他呢!她有更光明的未來在等著她,這是她爹爹說的。
哈哈哈……
第5章
杭州,蘇府,四月。
凡是世家一般都年代久遠,凡是年代久遠一般都有點傳奇,凡是傳奇免不了最後變成了故事,凡是故事總要有男女主角,凡是有男有女肯定都有著點鴛鴦蝴蝶,凡是……凡是到了最後,世家的下人們都少不了嚼舌頭的話題。
而這個故事就發生在蘇府裡。
四月,草長鶯飛的季節、春心萌動的季節,也是各種長期疾病最容易爆發的季節——比如哮喘。
「啊……啊……啊……」蘇府最大、最豪華的老太爺房間裡傳來了這樣的喘氣聲,跟老牛拉著破車上山,實在是走不動時的聲音一樣。
「太爺啊,您要堅持住!」
「太爺?!大夫!來人啊」
各種聲音彷彿一瞬間湧進了房間,將喘氣聲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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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老太爺年輕時與人比武,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掌,傷了肺腑,從此種下了哮喘的毛病。由於現在年事已高,所以發作得越來越頻繁,讓蘇府的人傷透了腦筋。
「小翠,老太爺這一回的病怎麼樣了?」下人房中,幾個人圍住了剛剛才得以休息的上房丫頭小翠。
因為蘇府一向待人不薄,所以大家也都非常關心蘇老太爺的病情。
「唉。」小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太樂觀,杭州城裡的大夫都請來了,可是到現在,老太爺連藥都灌不進喉呢。」
「那不是危險了?」大廚子摸著自己那顆光光的大頭,擔憂地說道。「我們是不是要幫著想一下,鄉下還有什麼名醫可以介紹到府裡來?」
「大家有所不知。」小翠搖了搖手,「老太爺的病啊,我聽大夫說了,這不單單是身體上的病,還有心裡的病,心病,鬱鬱寡歡,積於心中,傷心傷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