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是一臉認真,難道她是說真的?
「不會吧,你說你有個指腹為婚的老公?」她再次確認。
活像是戰敗的公雞,趙尹薇頹喪的點點頭。
一掌拍上額頭。「喔,天啊,這簡直比你智缺還叫人難以置信。」徐賢雅不敢相信。
「別說你不敢相信,我也是一整個想要崩潰,你知道嗎?那個妄想要娶我為妻的人竟然已經三十歲了欸!」三根雞爪子似的手指驚悚的矗立在徐賢雅面前。
「三十歲!那、那、那跟你口中的糟老頭子有什麼差別?」
她搖搖頭。「全然沒有差別,因為他活脫脫就是個糟老頭子,光想就夠叫我捶胸頓足的了。」
「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底是怎麼個峰迴路轉,你給我說清楚啊!」
愁雲慘霧的趙尹薇只好把昨天從老媽口中探聽來的蘿蔔乾豬油拌飯事件,一路說到神秘使者的到訪。
「嘖嘖,那你真的是嫁定了……」徐賢雅一臉同情。
「我才不要呢,我趙尹薇就算不是貌美如花,好歹也是青春無敵,為什麼要嫁給三十歲的老頭子?拜託,那我得叫他什麼?老公嗎?還是親愛的?誰會對著一個滿臉皺紋的大叔喊這種噁心巴拉的稱呼?光想就直打哆嗦。」
「可是你爺爺收了人家的信物啦!」
「問題是豬油拌飯又不是我嗑的,也不是我去打賞的,幹麼要犧牲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呢?三年就是一個要命的代溝,我跟他還不只有一個代溝,而是活生生的三個代溝以上欸,何況他長得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就怕事實會像我弟說的那樣,對方是個肺癆鬼,或是缺腳斷手的殘疾人士,那我的幸福怎麼辦呢?」
「比較要擔心的是他可能是個變態。」徐賢雅冷靜的說。
「啥!變態?!」驚悚再現。
「怎麼辦?你要逃婚嗎?」
「我逃得了嗎?要逃也得先逃避討債公司的追緝令,只要能逃掉那一屁股債,將來我畢業後就有機會到德國繼續深造了。」陷入異想天開的美夢中。
徐賢雅摸摸她的頭。「這倒是。」
她突然正襟危坐。「不,總之我就是不能把我的幸福交給一個齒搖發禿的老頭子,光想要跟個滿臉皺紋的大叔親吻我就崩潰。去死吧老頭子,不要來招惹我——」
趙尹薇和徐賢雅那媲美好萊塢電影的驚悚對話,全讓坐在路旁黑色房車裡的項莫軻聽得鉅細靡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孔頓時陰沉得宛若古廟裡的廢棄神祇,帶著叫人畏懼的森冷。
唉,他這新主子看起來渾身冷峻難親近。
車內的另一個人——盧軒,戒慎恐懼的看著項莫軻陰晴不定的臉孔,並偷偷為車外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捏把冷汗。
項莫軻朝手中那張相片瞅了瞅,繼而側過臉瞟了車外言論放肆的丫頭一眼。「盧軒,確定就是她?」
五顏六色的T恤、緊得不能再緊的低腰牛仔褲,隱隱約約看得到她腰際的肌膚,再加上那過於張揚不收斂的肢體動作,怎麼看都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他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人當他的妻子。
「是的,少爺,那天我和楊管家一起到趙家確認過,她就是您的未婚妻。」盧軒小心的揣測著新主子的意圖,「要請趙尹薇小姐上車嗎?」
目光一沉。「不需要。」他可不想這個滿口糟老頭子、死老頭子的黃毛丫頭上他的車子,在他的地盤口沒遮攔的肆虐。
「那……」
不等盧軒說完話,臉色鐵青的他已經先行打開車門跨步而出。
盧軒見狀趕緊下車待命。
修長的腿自黑色房車跨出,刷得晶亮的皮鞋三兩步就站在趙尹薇和徐賢雅的面前,銳利的眸子不發一語的盯著他的「未婚妻」瞧。
原本還嘰嘰喳喳的兩張嘴驀然停下對話,不約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瞅著面前這大熱天還穿著西裝的陌生人。
趙尹薇黑白分明的眼睛由下往上的一路打量而上……
不沾一絲灰塵的皮鞋、熨燙筆挺的西褲、修長的身型、合身的襯衫領帶加外套——
天啊!真是糟蹋了這個晴朗的好天氣,這樣的天氣不就應該穿著休閒的百慕達短褲,配上最花哨的T恤,套上最舒服的鞋子,盡情的享受陽光嗎?
趙尹薇皺眉看著眼前這位陌生人,實在很想把他這身窒悶的打扮扒個精光,省得礙眼!
「跟我來。」手插放口袋裡,項莫軻表情冷漠的說,轉身率先走開。
趙尹薇看看自己又看看徐賢雅,「現在叫的是你還是我?」她一臉納悶。
沒聽見她跟上的腳步聲,項莫軻忍住脾氣頭也不回的說:「趙尹薇,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徐賢雅推搡著好友的肩膀。「是你啦!誰啊?你認識他嗎?」
「拜託,我這輩子認識的男性同胞也只有我老爸會這樣穿衣服,偏偏他老人家已經上天堂了。」不忘搞笑的做了飛上天的動作。
項莫軻把她的話聽得鉅細靡遺,沉重的閉上眼睛又睜開,好幾次都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冷靜,免得失控掐住她的脖子鬧出人命來。
不過,「趙、尹、薇——」顯然冷靜有破功的徵兆,「可以麻煩你挪動你的尊臀嗎?」他咬牙切齒的說。
這是打從他回到台灣來第幾次情緒失控了?
他發現自己跟這塊上地似乎有著強烈的形克關係,多在這塊上地待上一秒,他就離美國那個冷靜持重的自己又更遠了一寸,這幾天的他是陌生的自己、是瀕臨失控的自己,那該死的丫頭最好別挑釁他什麼,要不然他真沒把握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欸,大叔,我又不認識你,幹麼你說走我就得跟上?」趙尹薇問。
「你——」
大叔?那個丫頭竟然喊他大叔?項莫軻感覺身體裡的某部分正在瓦解,毫無疑問的,應該是他的耐心吧!
「趙小姐,請您跟少爺走一趟吧!」一旁的盧軒著實替這個女孩捏了一大把冷汗,忍不住開口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