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傳來暖人的溫度,讓她缺了個口的心防在瞬間潰堤,抑壓的情緒一湧而出。
「愛是這麼膚淺的東西嗎?他們能輕易愛上,又能輕易擱下。說『妳表裡不一』、說『妳不像我所想的那樣』、說『妳很無趣』。」她擰眉怒道,將隱藏深處的心思一一挖掘。「他們到底看到什麼樣的我?又想看什麼樣的我?」
「那是他們不懂他們得到的是怎麼樣的珍寶。」他知道,隱於她完美外型下的是顆純粹燦然的心,易怒多變,卻引入入勝,讓人想要瞭解更多。
「珍寶?」她歎口氣,揚起苦笑。
「以前有一個這樣叫過我,在他追我的時候。」
居然把他和那些混球相提並論?克裡斯啼笑皆非。「這幾段感情讓妳很難過?」
難過?她彷彿又聽到難解的字彙,咬唇沉吟,按撫心口,發現心一點也不痛,然後搖了搖頭。
「我只是失望。一次一次,我以為可以體會到什麼是愛,卻一次一次發現,所謂的真命天子並沒有出現。剛剛看到小甜甜和安東尼,我不覺得心痛,只是對自己曾選擇過這樣的男子感到疑惑和……生氣,氣自己。」
氣得一口又一口,喝掉手中的酒,也氣自己一直辜負老爸的期望,無法成為一個溫柔婉約的女兒,早日結婚,讓他得以安心地頤養晚年。
「小甜甜和安東尼?」克裡斯疑惑皺眉。他明明聽到叫什麼克勤克儉和凱西的。
「他們的裝扮。」外國來的大老闆沒看過卡通。羅武紅低笑,指指他和自己。「有歌劇魅影,也有小甜甜和安東尼。」
他和她的世界有那麼遠嗎?為什麼經過解釋,他還是不瞭解那兩人的裝扮出自何處?克裡斯聳肩,一笑置之。
「奇怪,羅巖他們都以為我不在意,你怎麼看得出來?」她黛眉輕顰,睨著他,努力將迷濛的眼睜得清醒。
醺然的眼眸媚光如絲,月光輕吻她的臉上、胸前,在那片呼之欲出的雪膚上映照出魅惑心神的陰影,克裡斯幾乎停止呼吸。
她知道她這樣看人的眼神充滿了誘惑嗎?
「為什麼男女交往這麼麻煩?我只是想談一場戀愛,想真的愛上一個人而已。」她微嗔地嘟起了唇。
那若有所求的呢噥和誘人一親芳澤的紅艷唇瓣,繃斷了克裡斯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經。
下頷被突然勾起,羅武紅還來不及意會發生什麼事,溫暖的薄唇已覆住了她,方才啜飲美酒的唇舌正被肆意吮嚼。
她本能地閉上了眼,任由他用炙張的狂熱將她的理智緊緊縛綁,不斷以唇和舌誘哄著她的響應。
那渴切的攫取讓她無法思考,她無助地攀緊他的頸項,鼻端縈繞著淡淡煙草及古龍水混合的好間氣息,迷惑她撤下心防,祈求更多。
他想看她在他愛撫摩挲下嬌吟嫵媚的模樣!克裡斯發現體內強烈的慾望幾近一發不可收拾,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抬頭離開甜美的她。
她氳滿情潮的星眸羽睫輕扇,看著那雙深幽的綠眸,混沌的腦中紊亂一片。冷風拂過,她的理智終於慢慢回籠……
他……做了什麼?
她做了什麼?
他和她做了什麼?!
滿腔酒氣霎時煙消雲散,她瞪大了眼,驚慌地往後退,忘了椅面並不大,也完全忘記自己向來敏捷的身手,只能毫無反應能力地往後摔去。
一隻大手及時拯救了她,用力一帶,她又回到那充滿好聞氣味的懷裡。
「進去吧,該走了。」他扶她站起後隨即放手,轉身朝建築物走去。
羅武紅呆站原地,輕撫著唇,那溫潤柔軟的觸感還殘存其上。她居然讓僱主在任務中吻她?而且她……居然還想要更多!
「天……」她撫額,懊惱呻吟。
*** *** ***
床頭鬧鐘「?」地一聲,鈐聲還來不及響起,就被一隻手按了停止開關。
羅武紅翻坐起身,臉上佈滿整夜沒睡的疲憊。她伸手撥過散亂的發,煩躁地閉上了眼。
怎麼睡得著?她的腦中淨是昨天那一吻,還有那雙在黑暗中仍然爍亮的綠眸。
她不斷說服自己,那只是洋人的禮貌之吻,他只是在給予安慰……騙誰啊?舌頭都伸過來了還叫什麼禮貌之吻?
憶起那軟暖的觸感,潮紅轟然上湧,羅武紅搗住了臉,埋進棉被,羞慚得完全抬不起頭來。嗚……她居然還回吻……她要拿什麼臉面對他?
房內電話響了起來,她知道是MORNING CALL,隨手拿起話筒掛上,仍埋首被中,心裡不斷掙扎。
能躲一輩子嗎?總是得面對的。她長歎口氣,才抬起頭翻身下床。走進浴室,映在鏡中的面容簡直慘不忍睹。
她輕嘖一聲,將水流開得極大,掬水奮力往臉上潑去。經過簡單的梳洗,雖然滿腔鬱悶仍在,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換上襯衫窄裙,她站在門口,咬唇躊躇,然後深吸一口氣,拉開房門──
沒有人。
視線一轉,立即將公共區域盡收眼底,卻看不到那抹高大的身影。一絲涼風吹來,她看到客廳的落地窗開了縫隙。
她走到落地窗前,猶豫了會兒,才把門拉開。探出頭,突來的風把她髮絲吹得散亂,她伸手壓住,看見他坐在涼椅上,手指優雅地挾著煙,視線落在遠方,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透露任何思緒。
「克裡斯?」
他回過頭,原本淡然的臉,瞬間染上了暖陽。
「早,武紅。」克裡斯揚起笑,將手中的煙捻熄。
真的是她多想了嗎?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彷彿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
「早。」她咬唇,還是決定攤開來談,她不想再嘗整夜翻來覆去無法成眠的滋味了。「有件事,我想先說清楚。」
「什麼事?」他示意她坐下。
「我……我不想和僱主談感情。」隔著茶几坐下,她努力保持冷靜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