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才讓武紅撤下心防,卻被克莉絲三言兩語就完全毀去,甚至將她逼到傷害更重的深淵!
克莉絲本來還要再說,一回頭──
喔哦!完了,她玩過頭了,她只是怕羅武紅不懂自己的感情,想推波助瀾一下嘛──
「呃……我要走了,沒人知道我是誰,所以我很安全,你們都不用擔心。」她還是趕快到樓下跟接待她的單位說一下,盡速開溜比較保險。「克裡斯,記得我在會議中跟你說的計劃,再見!」丟下交代,她連忙推開安全門,一溜煙地跑掉。
羅武紅沒有言語,走到電梯前,再次按了向下的按鍵。那背對他的纖細身影看不出心思,卻透著教人揉了心的孤寂。
「妳沒有話要對我說?」
她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電梯來了,她低頭走進電梯,沒有看過他一眼。
她又退回去她自我建築的小小堡壘!克裡斯握緊拳,走進電梯,看她按著關門按鈕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電梯到了一樓,門一開,立刻可見守在門口的大批媒體,今天的與會名單有幾個是台灣科技業的龍頭老大,許久不見的排場重現江湖,連SNG車都來了。
「我們從側門走。」羅武紅拉回心神,見媒體正包圍方才先下去的幾位大老訪問,立即托住他的手臂一帶,準備從側門離去。
他頓住腳步,臉上有著猶豫。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克莉絲要他照計劃去做,卻偏選這時候造成這種艱難的局面。他甚至來不及告訴她──
「怎麼了?」羅武紅不解地看向他。
「克莉絲.摩頓在那裡!」眼尖的人發現,一聲大喊,媒體立刻丟下原先訪問的大老,迅速朝他們奔來。
只能之後再解釋了。克裡斯腳跟一旋,自動朝媒體走去,自然馬上被緊緊包圍。
來不及緊隨的羅武紅被推到人牆外,臉上隨即佈滿了擔慮和怔愕。他在幹什麼?不怕歹徒混在記者群裡嗎?
「摩頓小姐,聽說日前綠色和平組織正在與您洽談簽訂反生化武器研發的合約,請問您的決定是?」
「聽說貴企業目前分為兩派,一派反戰,一派致力研發生化武器,請問您的立場偏向哪一派?」
紛亂的音浪讓人幾乎聽不清問題。
「沒錯。」克裡斯一開口,四周立即靜了下來,只有鎂光燈閃個不停。「綠色和平組織確實有透過企業總部和我接洽簽訂這項合約,希望敝企業別做戰爭的幫兇。」
「那您的看法是?」所有的麥克風焦急地往前推,就怕聽漏了一個字。
克裡斯揚起一個迷倒眾生的微笑。「我的看法是,我已通知總部擬定合約,敝企業從此絕不涉足生化武器研發。」
他頓了下,環視眾人,獨獨不敢正視羅武紅,才又續道:「我明天將回法國總部簽署,簽署後合約將立即生效!」
*** *** ***
克裡斯突如其來的宣告猶如平地一聲雷,炸得眾人傻了眼。媒體拚命追問,賣命的陣仗比起接機那晚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甚至得仰賴與會大老的隨身保鑣幫忙,才得以擺脫。
除了請托大老順道送他們一程回飯店外,一路上,神色木然的羅武紅完全不發一語,靜靜地跟著他回到他們昨晚暫居的小房間。
他知道她脾氣不好,很容易動怒,就算完全按捺住,怒意仍會不經意地從眼神中流露,但現在的她,卻連瞳眸都冷得像透明的玉石。他傷了她多深?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
身後的她突然開口,他隨即意會到她透過耳機在講電話,大概是消息靈通的羅巖打來。
「要是有最新消息我一定會跟你說,可以嗎?再見。」
他回頭,看到面無表情的她,輕歎口氣。「不是妳想的那樣。」
羅武紅聳肩。都無所謂了,她只是個保鑣,不該過問僱主的事。「要回新房間嗎?我去跟櫃檯拿鑰匙。」
「妳為什麼不問?」他用力攫住她的肩頭,將她抵上牆角,不讓她逃避。「為什麼不問我和克莉絲是什麼關係?阻我對妳是什麼想法?不要逕自在心裡就下評論!」
知道再怎麼掙扎也是白費力氣,她沒有動,只是低垂眼睫。「沒什麼好問的。」
「我會為克莉絲賣命,純粹是因為她父母親在戰場上救過我,為了報恩,我得聽她使喚。天曉得,我受夠在她手下做事,又怎麼可能愛上她?她只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寧願她發怒,對他拳腳相向,也不願見她強裝作無動於衷。
「不干我的事。」她仍平淡應道。又如何?他要走了,明天過後,一切又回歸原來。
不干她的事?用這麼短短幾個字,她就輕易將一切抹殺?克裡斯怒極,單手扣住她的下頷,迫使她看進他的眼──
「不是每個人都像妳過去遇到的混蛋一樣!妳若完全不肯放開自己,妳只是逼著生命中所有的事物都成了過客!」他倏地握住她的手,緊貼他的心口。「有人會懂妳、會憐惜妳,會因為看妳這樣折磨自己而心痛!妳卻棄而不見!」
他握得死緊,她無法抽回手,只能緊握成拳,不讓他穩恆的心跳透過指尖,重重撞擊她的心。
「我沒有折磨自己!」她用力抵住他的胸膛。
看到她緊抿的唇角微微顫抖,他只想狠狠地吻住她,將他滿腔的心意完全傳達給她。
察覺他的舉動,她伸臂擋住了臉,無力滑坐在地。
「不要……」她低喃的語音近乎破碎,完全不若平常的冷靜堅強。
他該拿她怎麼辦?克裡斯雙臂抵牆,無語仰首,驀地雙手緊握成拳,重重捶上牆。
厚實的悶響,像重槌槌在她的心坎。她好慌,她不知該怎麼辦……
將臉深埋於雙臂之間,她只想能就此消失。她怕,如果那就是愛,她不要了,那感覺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