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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我說過這不干你的事。」

  「你注定不是吃這行飯的料。」

  「伍先生,請你說話自重些,我的專業能力不容你置疑。」

  「是嗎?你有專業能力,這我倒是看不出來!」他起身走到她身旁,食指挑起她的下頷輕佻地道。

  知夏厭惡他的毛手毛腳,惱怒地揮手將他討人厭的手指頭給打掉。

  「你覺得你這副劍拔弩張的模樣,能說服我把地賣給你的當事人嗎?」他反問她。

  知夏一時語塞。

  「你單憑感情行事,不顧大局,這是你不適合當律師的第一個原因。」他直接挑明了說。

  她直覺認為他是在污辱她。

  她拿起包包想走,他卻強勢地把兩隻手放在椅子上,圍制住她且告訴她,「你不適合當律師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你心太軟。」他嘴角含笑。

  知夏卻只想踢他一腳。

  「我問你,你打算拿什麼來買我的地?你自己的錢嗎?」

  她眼睛一閃。

  他知道他猜對了。

  「我認識的律師全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只有你願意做賠本生意。我真不知道,你這麼拚命的為一家快要支撐不下去的育幼院窮忙和什麼?」

  「我做事不用你來理解,你只需告訴我,你賣不賣你的地就行了。」

  「我若說不賣,那你怎麼辦?」

  「我……」知夏不知道如何應答。

  事實上,她是憑著一腔熱血而來,只許自己成功,不許自己失敗。誰知道她一來就遇到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害得她沒了專業形象不打緊,還讓他數落了一頓。

  他說的對,她是太衝動了。

  她不該看到他就什麼理智全沒了,把敵意寫在臉上,讓他對她的提議沒興趣。她這樣根本不配當個律師,虧她今天臨出發前,還信誓旦旦的告訴院長,她一定把那塊土地拿回去!

  對於她的衝動脾氣,他倒是比她還瞭解。

  知夏深吸了口氣,先穩住自己的情緒,稍後才抬頭,跟他說抱歉。

  「抱歉?為什麼?」他雙眸含笑,還是那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

  「為了我剛剛的出言不遜,也為了我剛剛的態度。」她放下身段,跟他求和。「伍先生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行。」他斷然拒絕。

  「為什麼?」她又失去冷靜的揚高音調,張牙舞爪的像是要跟人拚命。

  阿寬給她一個眼神。

  知夏這才明白自己又喪失了理智。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遇到他就變得這麼容易衝動、生氣。他像是她命裡的剋星,克著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偏偏她又不能做什麼來反駁他。

  她只好又說:「對不起。」

  但他卻不領受她的歉意。「我不接受。」

  她抬起眼來瞪他。

  他別得寸進尺。她的眼神是這麼告訴他的。

  他不在乎她怎麼看待他這個人,倒是有一事,他得勸她。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不是做錯事,說一句對不起,別人就得原諒你,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是該這麼縱容你,且毫無條件的包容你的任性。」

  「我沒有任性。」

  「我知道,」而且知道的比她自己還多。「你只是討厭我而已,我說的沒錯吧?」他問她。

  知夏把臉別開,不理會他的取笑。「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肯把地賣給我?」在他面前,她已表現得夠低聲下氣了,他還要她怎麼樣?

  知夏雙掌攤開,平放在自己的膝上,垂首看著自自己膝蓋的她,模樣像是犯錯的小學生一樣可憐。

  阿寬歎了口氣,「我無意為難你。」

  「可是你卻正這麼做。」

  「我之所以挑明了說不是在為難你,而是覺得你還太生嫩,不適合待在人吃人的法律界。」

  「我適不適合是我的事。」他又不是她的誰,誰要他多管閒事來了!她來,只是想要他那塊土地。

  「你到底賣不賣我那塊地?」知夏的口吻恢復原本的沖。

  看來一時半刻,他是改變不了她的脾性。

  算了,她既然這麼固執,那他如果再管下去,就是自討沒趣。

  「也罷。」他不管她了。

  阿寬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拿起一宗卷子在上頭簽了字。

  知夏以為他不想理她,所以開始埋頭辦公。

  吃了人家一記閉門羹,她再怎麼不識趣,也知道要走人。

  她站起來,想告辭。

  「你等一下。」他拿了剛剛簽的文件遞給她。

  知夏接過來,看了一眼。

  什麼!

  「你把芬園那塊地過給芸生?」她訝然地看著他。

  「剩下的手續你看怎麼辦,再來找我。」

  「那代價呢?芸生得付你多少錢?」事情如此大逆轉,知夏驚訝得有些不敢置信。

  「芸生?嘖。」他笑了聲。「應該說你得付我多少錢吧。」

  「隨便,誰付都一樣。」她只想知道買那塊地得付出多少代價。

  「你將那分文件看清楚點。」他在上頭寫明了是捐,不是賣。

  知夏看到了。

  「你要把那塊地捐出來給芸生?」這下子知夏是更不信了,她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

  他知道她一向對他沒啥好印象,但是她有必要表現得如此明顯嗎?

  阿寬歎了口氣,自我調侃。「我是壞人嘛,當然得做做好事,免得將來被閻羅王打入十八層地獄。」他想把自己說得可憐一點。

  她卻覺得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如果你說這話是想諷刺我,讓我覺得內疚,那我告訴你不必了,因為我一點都不覺得我有什麼錯。」她告訴自己,對他的觀感絕不會因為他大方的施捨而有所改變。「不過,我還是替芸生謝謝你,你讓那些孩子們有個家。」

  「怎麼謝法?」他對她加諸在他頭上的桂冠沒興趣,只想知道她口中的謝,她要如何表現。

  知夏的眉頭當下垮了下來。

  「就說一句謝謝,不然還能怎麼謝?」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古人都說了,大恩不言謝,瞧,她比古人還有禮貌,他還苛求什麼?

  「我的地沒那麼廉價吧!」他作戲似的誇張自己的表情,一臉受傷。

  知夏一點也不欣賞他的表演天分,她才不上這個痞子的當。「不然你還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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