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豈會猜不透這鬼丫頭在想些什麼。
九成九是抱怨、批評他的壞話吧!
他早已經習慣她的叛逆性子,甚至還挺懷念這樣帶點兒嗆意辣味的相處模式。
十年前,他來不及緊緊抓牢年輕的她。
這回,他定會傾盡全力、用盡心機逮住這個不安份的女人,重新教會她負責任的態度,好補償自己早在十年前就被她悄悄偷走的心。
「到了,這就是我的車,你確定真的要我載?」來到停車處,她側身問道,言下之意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當然,難得有機會乘這種車兜兜風也不賴。」朝她炫麗亮眼的重型機車吹了聲口哨,他篤定地笑道。
何澄南居然也會吊兒郎當地吹口哨?!哪時候學壞的?不怕有損他不食人間煙火的夢幻王子形象嗎?
「這種車對你來說會不會太刺激了?」撇撇唇,她刻意挑釁。
「不試過怎麼知道?」他則是微笑地接招。
「哼,那就上來吧!小心點,要是摔下車我可不負責!」
帥氣地跨上車,替兩人戴上安全帽,她催動咆哮的引擎,彷彿駕馭著不羈的野獸,映入何澄南眼底有種說不出的狂傲,讓他憶起多年前那個炙熱的夜晚,在他身上躁動狂進的難馴女孩。
「那,就請你手下留情了。」
跨上後座,他自動自發地以左臂環繞上她的腰,溫熱胸膛貼合上她的背,讓前座的裴雁行身子驀地一僵。
「喂,你……」微瞇起眸,她正想開口警告,卻教他搶先一步。
「抱歉,我的手不方便,只好請你配合一下傷患,應該不會影響到你吧?」他的唇靠在她的耳畔輕吐著氣息。
緊摟住腰間的臂膀和太過貼近的男性胸膛,正在都讓裴雁行感到後悔。
她不該答應這男人上她車的!
「怎麼了,雁子,我這樣坐,你不好騎嗎?」他溫醇嗓音融入晚風習習的夏夜,害裴雁行一張親臉莫名發熱發燙起來。
「閉嘴,乖乖坐好,要出發了!」
一把拉下安全帽遮罩,她努力忽略太過貼近自己的何澄南,只盼引擎一催奔馳上路能將他太過薰人的氣息遠遠拋在身後。
也把那些莫名浮上腦海,害她臉紅心跳的限制級回憶吹散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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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根本是吃定她了!
每日忙完焰珩工作室的事務,還得趕來這裡加班,裴雁行一邊暗惱地進行手中仿古娃娃製作,一邊偷覷著何澄南隨性披了件頗有年代的寬大居家袍,他右手捆著繃帶吊在身前,左手掌心包著厚厚紗布,臉上還戴副粗框眼鏡外加單眼放大鏡,側著臉認真檢視完成品的每一步細節。
這副嚴重損害夢幻白馬王子飄逸形象的打扮,若教外頭那些迷戀他的女人瞧見,肯定能狠狠替她們上堂震撼教育成長課程。
畢竟,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幻滅是成長的開始,不是嗎?
「嘿嘿嘿……」那畫面想必很有可看性。
在心底幻想著不太可能發生的情景,裴雁行兀自得意地竊笑起來。這幾日被何澄南這位偽白馬王子壓搾過頭了,她需要一點想像來調劑心情。
專注的眸光自完成品移向一旁的裴雁行,瞄了眼她神色可疑的竊笑,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想什麼好事,何澄南倒是心胸寬厚地沒跟她多做計較。
「還不錯嘛,隔了這麼多年,你的手藝不但沒生疏,還更精湛了,不枉我當初花了那麼多心血指導你。」
對於眼前性子高傲的貓兒,他自有一套獨門應付方法,讚美幾句之餘,更不忘捧捧自己。
「哼,我是天份高資質佳,這點小東西還難不倒我。」刻意省略掉他自捧的部份,她得意地揚起眉不客氣回應。
談起專業領域,裴雁行可是自信滿滿,雖說人型的製作並非她主攻項目,尤其是這種美不勝收的古典夢幻洋娃娃,但當年好歹也在這男人的魔鬼訓練營下過一番苦功,成果自然不俗。
當然,如果模樣能改成來自地獄的恐怖惡靈,或是支離破碎、血淋淋的屍塊的話,她的專業表現絕對更出色!
覷了眼她陰森森的笑容,何澄南大致也猜出這個老愛搞鬼的女人心底在想些什麼,很識相地默默別過頭不多問。
對於她的「專業領域」,請原諒他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研究,一不小心看多了,還得擔心半夜會睡不太安穩。
「我看今天就到這裡吧,落後的進度已經趕上,你可以收拾收拾回去休息了。」以包著紗布的手取下厚重眼鏡,他用力眨了眨酸澀的雙眼。
「都過了這麼多年,你的眼睛……還是沒辦法治好嗎?」瞥了眼他眉心微擰的模樣,裴雁行直覺開口。
他因為患有先天性夜盲症,兩眼視差嚴重,如今由於雙手負傷,這些日子只能委屈他戴上老舊的粗框矯正型眼鏡,白馬王子飄逸形象幻滅不說,玻璃鏡片厚重的份量也讓他吃足了苦頭,無形中加重了雙眼的負擔。
「還是老樣子,這幾年保養得宜,情況算不錯了,只是太久沒戴這副眼鏡,有些不習慣……」雖然自己的眼疾尚未有足夠的醫療技術來治癒,他卻是不改一派樂觀的天性,不甚在意地笑道。
俊逸臉龐上朦朧迷離的眼神,和鼻樑被鏡框壓出的淡淡紅痕,讓人看了不忍之情疾速竄升,王子負傷的形象很能誘發女性的母愛光輝。
雖說裴雁行是個沒什麼慈愛心腸的冷血份子,「母愛光輝」這四個字對她來說太陌生又遙遠,但見到他這副模樣多少也有些心虛。
好歹人家也是為了救她,才會被車撞得雙手負傷無法戴隱形眼鏡,明明眼睛的負擔就很大了,現在又只能屈就老舊沉重的眼鏡,讓情況更是雪上加霜,若太欺負他,未免說不過去。
「頭痛的話,我倒是有辦法讓你好過一點。」扳扳手指,她突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