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單蝶兒投來不善的目光,徐氏兄妹自知沒便宜可討,便悄悄地離開了,單蝶兒這才稍微能分神聽聽嫂嫂們在說些什麼。
「……說起來,我們真該好好感謝九皇爺,若不是他的幫忙,我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擺脫這個天大的麻煩?」其中一名小妾如是說道。
「說的也是,要不,我們在府中設宴,請九皇爺過府一敘,好好謝謝他這份大恩情。」另一名小妾也大表贊同。
「這樣不好吧,也不知九皇爺知不知道蝶兒是名女子,如此貿然邀請,反倒露出了馬腳,豈不糟糕?」較為懦弱的小妾擔憂說道。
大家妳一言、我一語,各有各的意見,最後,當中較為冷靜的人乾脆說道:「我們再這樣猜來猜去也不是辦法,不如直接問問蝶兒?」
單蝶兒沒想到話題會突然丟回自己的身上,不知該怎麼回答。
祿韶當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她不知道他是否還想見她?
方纔在九皇府一別,她的心還在隱隱作痛,只是她那樣跟他道別,還怎麼敢厚著臉皮見他?
「蝶兒,妳還沒回答我們吶!」
小手在單蝶兒眼前揮了揮,將她從神遊中拉回,單蝶兒有些茫然地看著大家,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或許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我們何必一頭熱?」
她帶著一臉哀愁回房,留下眾人面面相?。
在這歡喜的時刻,大家都不知道單蝶兒為何會如此悲傷?
*** *** ***
富麗宮闈、嬌麗人兒,無數可供使喚的太監與宮女排排站立。
卸去了總掛在臉上的笑容,祿韶凝著俊臉,綬步走向坐在上位的麗顏婦人。
「伊貴妃,近來可安好?」
祿韶狀似恭敬地跪安問好,但那冷淡的聲音卻怎麼也聽不出一絲暖意。
伊貴妃自然也感覺到了,她挑挑眉,有些不滿。
「你這孩子總是這麼冷淡,見了娘也不會喊一聲。」伊貴妃冷冷地說道。
雖然祿韶是她親生的,但他自小就與她不親,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甚至不再喊她娘了,只是冷淡地喚她「伊貴妃」。
雖然她是有些不高興,可是看在兒子沒有其它叛逆行為的份上,伊貴妃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得過且過了。
祿韶這個兒子在宮中為她爭了不少光,比起許多毫無建樹的皇子、皇女,祿詔深受皇帝寵信是無庸置疑的。
只不過……
伊貴妃微微垂眸,美得驚人的長眸射出精光,看向讓她感到驕傲的兒子──
「說說看,你到底何時才要去爭奪太子之位?在我看來,你一點也不輸給瑄貴妃的兒子,為什麼你會把太子之位拱手讓人?瑄貴妃不過是個小小的官差之女,比起我這個宰相之女要差得遠了,憑什麼小官差的孫子能比宰相的孫子強?」
伊貴妃一想起這件事就有氣,想她自幼嬌生慣養,要什麼有什麼,就算被送進宮中,得與各色佳麗競寵,憑她的美貌也頗得聖上歡心,後來更一舉產下皇子,隨後就被冊封為貴妃。
伊貴妃的人生可說是一帆風順,只有一件事不如她的意,那就是──
她生的兒子不是太子。
如果當今太子是皇后所出,那伊貴妃或許還能勉強服氣,可為什麼偏偏是瑄貴妃的兒子?那個市井出身的女子憑什麼成為未來皇帝的娘?她不服啊!
祿韶不語,對他來說,娘親的話都是無聊的抱怨,官差之孫,宰相之孫有何分別?還不都是皇帝的兒子。
可惜的是,娘親始終看不透,這麼多年過去後,依然沉迷於後宮的爭權奪勢,也不想想她的雙手沾染了多少無辜的鮮血?
尤其是「那個人」……
在這僩喧鬧的後宮,唯一真正對他好的「那個人」。
一思及此,祿韶就再也無法承認這就是自己的娘親。
見祿韶始終不開口,伊貴妃也僅是擰起秀氣的眉毛。
即使這個兒子總不讓她稱心如意,可起碼「九皇爺祿詔」這個名號,抬出去仍是響亮得緊,無論何時都能讓伊貴妃感到無比的驕傲。
看在這一點的份上,她就不與他計較了。
「罷了、罷了,跟你說這些,你也聽不進去,反正你只要還是宮中人人尊崇的九皇爺,我就不會與你計較。」伊貴妃揮揮手。
祿韶的眸子一黯,對自己的娘親更加失望了。
在許多年前,他以為自己早已絕望,但要兒子對母親絕望,顯然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將自己的發現張揚出去,搞得他今日即使想試圖挽回些什麼,也有心無力。
「我正好要去晉見皇上,你也一起來!」伊貴妃一起身,旁邊待命的太監隨即機靈地上前攙扶。
雖然伊貴妃已年近半百,但由於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依舊是皇帝寵幸的妃子之一。
祿詔本來並不想跟隨,但一想到他這個兒子每個月僅向娘親請安一次,便勉強依了她的意思,默默跟著她去見父皇。
見到祿韶,皇帝似乎有些訝異,不過,難得一家三口團聚,皇帝也沒多說什麼了,只是逕自向伊貴妃問道:「愛妃,妳說有事要找朕,究竟是什麼事?怎麼連祿韶也來了?」
見祿韶的出現果然勾起了皇上的好奇,伊貴妃不由得慶幸自己的計謀成功。
「臣妾有些事想跟皇上商量,因為臣妾聽到了一些關於皇商單煦的流言。」
聞言,祿韶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心底微微一震,沒想到母親要談的事居然與單蝶兒有關。
早知如此,他應該先一步問清楚,而不是默不吭聲地跟來。
「單煦?單卿家怎麼了?」皇帝看向祿詔,前幾天他們才見過面,如果單煦真有什麼問題,祿詔早就告訴他了。
「是這樣的,皇上還記得幾個月前,有傳言說單煦已死,所以您才特地召單煦進宮一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