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突如其來的興致,讓男子決定好好玩弄一下眼前慌亂的人兒。
「單公子,好久不見。」
男子的話讓單蝶兒頓時慌了手腳,她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碰上認識哥哥的人。
他到底是誰呢?可任憑單蝶兒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單煦出入宮中已是數年前的事,再加上單煦鮮少提及宮中的人事物,單蝶兒自然沒有任何人選可想。
單蝶兒的遲疑男子全看在眼裡,他只是笑了笑。「我們只在幾年前有過一面之緣,單公子或許忘記了。」
有這麼好的台階下,單蝶兒自然是立刻順梯而下,她深深作了個揖。「在下因為近年臥病在床,記性變得有些不好,還望見諒,請問您是……」
「九皇爺祿韶。」
男子介紹的語調雖然沒有刻意強調,但單蝶兒卻倏地一驚。
九皇爺祿韶?!
就算單蝶兒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大小姐,也聽聞過九皇爺的大名。
她曾聽兄長提及,說九皇爺是位相當特別的皇族,他不但坐擁權勢,同時也非常難應付。
許多人都說,九皇爺若不是擁護太子的一派,那肯定會成為搶奪東宮之位的頭號人選。
按理說,哥哥與九皇爺應該不相識,為何現在會紆尊降貴找「他」攀談?
這麼一想,單蝶兒立刻升起了警戒心。
因為她曾聽過,敢與九皇爺為敵的人,若不是瘋了,肯定是個傻子。
如今九皇爺莫名其妙地接近她,單蝶兒如何能不緊張?
她既不想當瘋子,也不想做傻子,所以在搞清楚九皇爺的動機前,她除了警戒再警戒,就別無他法了。
「九皇爺找草民有什麼事?」單蝶兒將頭俯得更低,她可不希望讓人看清她的樣貌,進而懷疑單煦怎會變得如此女性化?
單蝶兒仗著自己與大哥有幾分相似,才敢女扮男裝入宮面聖,但誰也無法擔保光憑這幾分神似,就能一路過關斬將,因此她必須處處小心翼翼才行。
「我有件事想要拜託單公子。」祿韶的聲調輕快。
單蝶兒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可以想像出他微笑的模樣。
可奇怪的是,此刻的氣氛應該非常輕鬆,但單蝶兒卻覺得一陣惡寒迅速爬上背脊,簡直就像酷暑之中忽然被人推進冰窖裡。
先前她認為他該是「親切和善、平易近人」,可這種錯覺一下子就從單蝶兒的腦中飛走,取而代之的是「危險、立刻遠離」的警告字眼。
穩住、穩住!他應該只是想跟她要什麼奇珍異寶,所以才會找她攀談,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可是皇商單煦。
單蝶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希望她的緊張只是在自己嚇自己罷了。
「九皇爺想要什麼珍寶?草民自當努力尋找。」
祿韶好笑地看著眼前低垂著頭的人兒,瞧了瞧左右,才故作神秘地說道:「附耳過來。」
單蝶兒乖乖地靠了過去,靠過去的瞬間也跟著鬆了口氣。
她心想:自己果然猜對了,位高權重的皇爺這麼突兀地叫住她,還不是為了得到某些寶物。
皇商的存在就是替這些皇族服務,就不知九皇爺是想要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還不能直接講,非得要她這麼偷偷摸摸的附耳過去?
單蝶兒忽地想起以前不知聽誰說過,有些人有錢過了頭,平常玩意兒不能滿足他們,便需要一點「刺激」,可有時刺激過了頭,難保不會出事。
這麼一想,單蝶兒忍不住偷偷覷了祿韶一眼。
沒想到這個人也有這種奇怪的嗜好。
不知為何,單蝶兒居然覺得有一些失望。
單蝶兒沒有注意到,如果祿韶真是那種有奇怪嗜好的人,憑他恁是大膽,也不可能在皇宮這種地方,要求她去找那些奇怪的玩意兒。
更何況宮裡的執事太監應該就在附近待命,如果祿韶是要臉的人,又怎麼敢在這種隨時會有人偷聽的場合,提及自己的怪癖?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皇爺,大可把她叫到府中再行吩咐。
不過這些考量都是單蝶兒此刻想不到的,因為她已經把耳朵貼過去了。
「女扮男裝闖進宮裡,妳也夠大膽的,難道不怕殺頭之罪?」
聞言,單蝶兒倒抽了一口氣。
她再也顧不得其它,立即抬頭看著九皇爺,眼底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你——」單蝶兒掐細了嗓音,完全忘了男子不可能有那種尖銳的聲音。
這一抬頭,也讓單蝶兒看清楚祿韶眼中帶著戲謔的笑容,她瞬間發現了這個男人的惡劣本性。
他絕對不像表面上這般客氣,而是完完全全以玩弄人為樂的生活態度,在他的笑容底下,隱藏的是讓天上神佛都會動怒的惡鬼。
「噓,妳想讓其它人發現妳的秘密嗎?」祿韶笑著搖了搖食指,彷彿她剛剛說了什麼有趣的話。
被祿韶這麼一說,單蝶兒倏地一驚。
居然有人一眼就瞧出她是女兒身,怎麼會這樣?!
「九皇爺,您真是愛開玩笑,怎麼說我也是、我也是……」
「再說下去,我可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在這裡揭穿妳。」祿韶揚著威脅似的笑,輕輕在單蝶兒耳邊低語:「妳以為在胸前纏兩圈布條、穿幾件厚重的衣裳,就沒有人會發現妳的真實性別?妳還有得學呢!」
單蝶兒的臉色刷白,卻還是勉強維持住笑容,他能清楚地指出她是女人的事實,簡直讓她難以置信。
她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完美無缺,豈知這男人一句話就打碎了她的自信,尤其對方又是皇族,這下子,殺頭之罪恐怕在所難免。
「順便再告訴妳一件事,我對人的相貌一向過目不忘,我可清清楚楚記得單煦的長相,妳猜,如果我直接向皇上告狀,他會怎麼做呢?」祿韶笑得好開心,看單蝶兒的表情忽青忽白,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得到了一件有趣的小玩具。
「你想要怎麼樣?」單蝶兒面如死灰,她還以為自己計畫得很周詳呢。
滿朝文武當中,不乏認識單煦的人,幸好他們泰半都是父親的舊友,因此單蝶兒早就私下拜託他們不要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