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沒有,你亂講!」此刻的恪純,想到的是如何維護自己的尊嚴。還有……他怎麼可以如此污蔑她?
「王妃,我只是說事實啊,如果你不信,那我就帶你去見王爺,讓他親自告訴你他的決定,好證明我沒有說謊。」
「你說那什麼話啊,我跟王妃是不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的。王妃,我們走吧,不要聽這瘋婆子說話。」塔真的每句話,讓翠翠聽得很不舒服,轉身就想把恪純帶開。
「王妃,請別為難我了,求你跟我回去見王爺吧,否則我也不知該怎麼辦。」塔真感覺到下身似乎有什麼開始要從體內流出來了,馬上作勢地上前拉住恪純,又向地下跪。
塔真的動作使路人留意起她們。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向人下跪,那是多麼令人不忍的畫面啊,那個站著受禮的人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委屈的淚水在恪純眼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傾流而下。她不想再聽塔真傷人的話,便直覺地想揮開塔真用力拉住她的手。
可是她的手才剛碰到塔真的衣角,塔真就突然狠狠撞向身後的桌椅,然後彈到地上去。
「啊,有女人打人了。」路過的眾人嚇得高聲叫嚷,紛紛圍靠過來。
恪純傻住了,駭然地看著躺在地上、臉色越來越白的塔真,還有血從她裙腿間慢慢流了出來。
她望著自己發抖的雙手。不對,她、她只是碰到塔真,一點力都沒使出來,塔真怎麼會摔成這個樣子?
頓時,恪純感覺到周圍投射而來的眼神,眼光中皆充滿了憤怒和不齒,就像一把把銳利的刀,巴不得把她宰了圖個痛快。
「你這個沒人性的女人,連有身孕的人都不放過?」
「好狠毒的女人啊,我們族裡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女人?」
「王妃,我……我跟你無怨無仇,你……你為何要這樣害我,為何要傷害我跟胎兒?」塔真哭著指責一直呆站著的恪純。
「就算王爺如此寵愛從大清國來的你,你做事也要對得起天地良心,你……怎能如此對我?」
她的計畫,就是要激起群眾對大清格格的不滿,就是要假借他人之手讓恪純無容身之地。否則單憑自己一人,陰謀又怎能輕易得逞?
看到眾人情緒都因自己的煽動而變得激憤高昂,塔真在心中陰冷的笑。
「她果真是那個滿清來的王妃?!」
「哼!早就說異族人不會真心待我們,現在她還傷害我們蒙古的女子,簡直是無法無天。」
「她被王爺厭棄了丟在一旁,就拿其他的人出氣,一定是這樣。這麼殘暴的女人怎能當我們的王妃?」
「這麼可怕的女人,如果我是王爺也會討厭她。」
「之前她已冒犯過我們的忌諱,假如不是王爺三番兩次的包庇她,她早就受到教訓了,哪能容她這樣傷害人命?」
眾人的談論,嚇得恪純連連往後退,整個人六神無主,沒了平時的機靈。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全身都發熱起來,緊張得連指甲都掐進肉裡去。
「不是我,不是我推她,我沒有。」她無助地嚷道。
「對,不是王妃,是那個女人自己假裝的。」翠翠亦拚命解釋,但她們兩個弱女子,又怎麼抵得過眾人的攸攸之口?
「塔真,你怎麼了?天,你流血了,我們的孩子有沒有事?」來找妻子的巴木克見到這個情況,嚇得趕緊抱住妻子。
「是王妃她……她推我……」塔真氣若游絲地指控道。
「王妃?」巴木克的眼神陰騖起來,頓時戾氣大起,他用殺人般的目光掃視恪純。「你這個想害我妻兒的兇手,你這麼做究竟居心何在?」
「巴木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推她。」恪純緊攢著衣角,一步步往後退,最後因為受不住民眾的聲討,腳一軟便坐了下去。
她緊緊抱著膝蓋,頭靠在雙膝間,眼淚無聲無息地奔流。
「我沒有,我沒有……」她不住地哭泣,喃喃重複著這句話。
「塔真,不要怕,我先送你回家,你不會有事的。」巴木克想抱起妻子,但塔真卻推拒著他。
「不,我要你先替我討回公道……我不甘心,我不要就這樣受委屈……」
「好,我會請王爺替我們作主的,那我先叫人送你回去診治。」巴木克說完,便粗魯地拽起恪純,毫不客地氣往營區走去。「隨我去見王爺。」
巴木克就這樣一路拉著她,恪純掙不開,手腕被攥得生疼,但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淒楚地任由眼淚流下,聽著翠翠在後面聲聲叫喚,一顆心都碎了。
這次,沒有人能幫她了吧?連圖察爾……也不會再理她了吧?
*** *** ***
營區的後方有一片小空地,專門用來對罪人拷問和用刑。巴木克把恪純安置在這裡後,便去找圖察爾回來親自審問。
他們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恪純很放心,因此沒有捆綁她,任由她坐在草地上,遠遠的只有幾個士兵在門口看守著,誰也沒有理會她。
老實說,恪純也沒有力氣逃了,就算能逃走,她又能去哪裡,這裡可是蒙古大漠啊!
況且她是冤枉的,她何須逃跑?只要他們問清楚,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她沒有推塔真,讓塔真和肚中胎兒受傷害。她最後的期望,就是希望圖察爾能夠相信她,並調解這次的事故。
只有圖察爾明白她不會如此狠毒,也能夠查清楚她是被陷害的,他定會還她一個清白。
當恪純閉上眼睛,誠懇地祈求上天時,耳邊急匆匆的響起一陣馬蹄聲,她倏然睜眼,恰好瞅見下馬走來的圖察爾。
圖察爾在地面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即大口喝光。
他臉上少見的冷然嚴肅,令恪純也不敢開口,只能坐在草地上,沉默地與他對望。
「才幾天沒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好半晌後,他開口便吐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