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內密探,殺人只在剎那間。
店小二臉色發白的摀住脖子,到現在仍覺得冷風颼颼。
「滾!」軒熲面無表情的下令,將最後一口茶水吞入腹中。
囉囉唆唆吵死人了,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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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若易點起油燈,摘下布帽,披洩一頭墨黑如緞的長髮,白日的瘦弱少年立刻搖身一變成為清麗柔弱的女子。
「爺爺,若易今天讓您丟臉了,您一代名偷的名聲被若易給砸了。」點起香,若易在爺爺的牌位前拜了又拜,語氣裡無奈多於慚愧。
如果爺爺知道她今天不但失風被逮,還很尷尬地暈在人家身上,他肯定會氣得從墳裡跳起來吧!
但是沒辦法,誰教她的身子不爭氣呢?
拿起廚櫃裡的藥包,她很認命的走到屋後煎藥,她的破身子啊!一日不吃藥便少一日可活,有時候她不禁會想,這世上就剩她孤伶伶一個人,她活得這麼辛苦做什麼?反正吃再多藥也好不了,只是一天拖過一天。
小泥爐傳出濃郁的藥味,若易百般無聊地望著星空,夜風拂過她的長髮,額心淚珠型的朱色胎記隱約可見。
「咦?月是紅色的?」倏然放下苦到讓人反胃的藥汁,若易發現今晚的月色和往常不同,呈現恐怖詭譎的腥紅色,讓人瞧見不自覺打從心底發毛。
月色晦暗,必有妖孽!這是爺爺在世時最常念在嘴邊的話。
咻一聲,有抹黑影從隔壁屋簷跳過,那種彎曲矮小的身型不像是人,嚇得若易立刻躲回房裡,又忍不住探出頭來。
聽說……聽隔壁的大娘說,最近城裡不太平靜,有好幾名少女無故暴斃,渾身血液都被吸乾了,官府至今遲遲抓不到兇手,該不會──
該不會就是她方才瞧見的東西吧?!
心念一轉,若易飛快地衝回房裡,俐落地將長髮全塞進布帽,追著黑影離開的方向來到大街。
夜已深,靜寂的街道飄著淡藍色的薄霧,若易放慢步伐警覺地左右張望。
對!她的確有些好管閒事,但如果能替官府抓到兇手,豈不是好事一件?別看她身體病弱,不發病的時候也挺厲害的。
所以千萬別在這時候發病啊!
「……軒熲,你這樣苦苦追我到底是為什麼?就因為朝廷給你區區幾兩的銀子嗎?咯咯咯……」陰惻惻的笑聲忽遠忽近地響起,在深夜裡顯得更加駭人,「念在我們曾是同儕的份上,要不要也加入我的行列,保證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你的臭錢我一點也不希罕,」軒熲冷冷答道,持劍的大手平穩。「夜魈,你為什麼要殺丞相大人?他有哪一點對不起你?」
「不為什麼,就是為了白花花的銀子,我們為他賣命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還不如有一箱金銀財寶來得逍遙快活。」夜魈挑眉回答。
額角青筋暴跳,軒熲咬緊牙,怒火中燒,就為了錢財,他可以不顧道義的痛下殺手,丞相大人待他不薄啊!
他真的是他所認識的夜魈嗎?
「夜魈,識相的話把幕後指使者供出來,或許我還能幫你說幾句好話,讓你到時死得乾脆點。」
「嘖嘖嘖!你有這個本事嗎?好大的口氣啊!哈哈哈!」黑影逐漸清晰,幻化成人形,夜魈自負地瞅他。「一直以為我們就是不斷被比較的兩個人,軒熲,你追捕我也一年了,你真以為你比我強嗎?」
「無關誰強誰弱,」軒熲薄唇揚起一抹冷弧,「你是無法從我手中逃走的,這是原則問題。」
「原則、原則,你這個人就是死板不知變通,原則能讓你逍遙快活?能讓你過好日子嗎?」
屋簷上兩抹黑影數度交手,地面捲起一陣冰寒刺骨的冷風,若易吃驚地摀住嘴,明眸緊盯住其中一名熟悉的削瘦身影。
那雙銳利犀冷的眼睛她認得,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不過他怎會……
「咦?還有其他人?」夜魈眼尖的瞥見躲在牆角的若易,立刻十指如勾迅速朝她俯衝過去。
「耶?」她可以抓抓小毛賊,但功夫太高強的敵人她沒辦法呀!依他們說話的內容判斷,夜魈應該是赫赫有名的殺手吧?她的身手逃命還可以,要硬拚的話……
若易嚇得臉色一白,連連急退數步,直到身後貼牆,再也無路可退。
完、蛋、了。若易明眸緊閉,兩腿不爭氣地發軟。看來她要提早去見閻王爺爺了。
「別想走!」說時遲、那時快,緊追而來的軒熲持長劍先一步擋下他的攻勢,冷銳的劍氣狠狠掃過夜魈胸前。當他猛一回頭發現是若易時,眸底一絲驚訝的情緒疾掠而逝。
白日遇見的瘦弱少年怎麼會在這兒?方纔的對話他又聽見多少?
一時大意被軒熲冷銳劍氣掃過的夜魈負傷飄出數丈之外,他面色陰鷙,顯然已經動怒。
「軒熲,沒想到你的身手更好了,」像是意外自己竟會被他傷著,夜魈捂著傷處,狹長的黑眸瞇細。「但想要抓我,你還早得很呢!」
「站住!別想跑!」眼看夜魈反身消逝在黑夜裡,軒熲舉步欲追,卻臨時想起還有一名麻煩傢伙暈倒在牆角。
該死的!
不得不回到小屋旁的角落,軒熲靜靜垂眸望住嚇暈過去的若易半晌,最後,他終於不甘願地撈起她,削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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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一醒,喂!」用冷水潑向躺在草地上、蒼白清秀的瓜子臉,軒熲在溪旁的大石坐下,漂亮的黑眸冷冷瞅著她。「人還活著嗎?還是死了?」
「唔……」被沁涼的溪水一潑,若易迷迷糊糊睜開眼,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刺眼的烈陽,她像個小老太婆般動作遲緩地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