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亂花錢,買這個、買那個……」她忍不住抱怨,「既然沒錢,為什麼不勤儉節約?」
「你也說我們金城王歷代就是這個花錢的脾氣,如果我勤儉節約,一是違背祖訓,二是違背自己的良心,三是讓外人看了難免會產生懷疑,四是……以錢生錢的道理你應該知道吧?這些年許多東西買進賣出,我也賺了些錢,但是要彌補這座財庫的虧空還遠遠不夠。」
令狐清清一咬牙,「我必須將此事稟報聖朝。」
「什麼?!」金城靈驚問,「難道你要出賣我?」
「我不能對聖朝有所隱瞞。而且這件事關係重大,你就算是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
「歷代金城王都瞞住了,為什麼我不行?」他急急地表示,「我不是已經給了聖朝錢,你幹什麼和我過不去?別忘了,如今你已經嫁給我了,胳膊肘還要往外拐嗎?」
「但我生在聖朝、長在聖朝,丞相的話猶如聖旨,我不能對他有絲毫的欺騙隱瞞。」
金城靈頓足道:「丞相丞相,你的眼裡就只有他一個人?你知不知道他把你送到金城來,其實就已經出賣你了?如果你被我識破之後一怒之下關起來,或者殺了,他呢?他會救你嗎?」
令狐清清睫毛一顫,「身為令狐族人,為聖朝、為令狐族盡忠而死都是應該的,不需要回報。」
「笨蛋笨蛋!我倒了十輩子的楣才會娶你!」金城靈氣沖沖地對鷹問天說:「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麼我那麼羨慕你和翩翩。無論甘苦、無論好壞,都能在一起共同承擔的夫妻才是真夫妻。」
「你說什麼?你這麼說是後悔娶我了?」令狐清清的眼睛裡淚光閃爍,「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要一再地挑逗我,還佔我的清白?」
「哼,你自己送到門上,我不吃難道還干看著?」金城靈挑起眉梢仰起頭,「任誰都看得出來,以你的姿色匹配我這等絕世美貌,從頭到腳都沒有一個地方配得上。」
「你、你為什麼要說這麼傷人的話?」令狐清清哭得更凶,伸手去擦淚水的時候手背碰到劍刀上,劃破了皮,滲出了血,她都沒有察覺到。
鷹問天一邊留意著兩個人的動靜,一邊焦灼地關注著妻子。金城翩翩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再加上金城靈和令狐清清的爭吵擾亂了他的心神,原本高高架在令狐清清脖頸旁的劍刀也偏離了好幾寸。
金城靈看似漫不經心地冷嘲熱諷,但是眼角的餘光一直緊緊盯著鷹問天的手,待看到時機成熟之時,他的眼中精光一閃,身法如鬼魅幻影,猛地欺身至鷹問天和令狐清清的身邊。
鷹問天一驚之下想挺劍疾刺時已經晚了,金城靈左手護住令狐清清,右手橫抹一掌拍向坐在旁邊的金城翩翩。
鷹問天急忙轉身相救,而就在此時,金城靈已經將令狐清清拉到密道門口,他快如閃電,一躍出了密道,喝道:「快關門!」
在外面等候的金城婆婆比宮女們更快了一步,一拉拉環,秘室的門轟然閉合,金城翩翩和鷹問天就此被困在了裡面。
令狐清清輕吐口氣,「好險。」
金城靈執起她的手,皺著眉,「為什麼用手背去撞他的劍,看看,好好的一隻玉蔥小手都弄傷了。」
「不用點苦肉計,鷹問天怎麼會相信我們是真的在吵架。」雖然傷口還在流血,但是她笑得很燦爛。
也許鷹問天不願相信,雖然她和金城靈之間沒有什麼山盟海誓,也沒有他和金城翩翩的日久情深,但是在內心深處,她和金城靈對彼此的關切和瞭解絕對超出了鷹問天所能想像的程度。
也因此,當她故意說要將寶庫虛空之事上報給聖朝的時候,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遞給金城靈一個眼神,他立刻會意,大喊大叫地與她聯手做戲,終於分散了鷹問天的心神,成功讓彼此脫險。
「不過……」令狐清清咬著唇,看著緊緊閉合的牆,低聲說:「你覺不覺得,其實鷹問天最後時刻沒有出來並不是因為他出不來,而是他自己放棄了?」
金城靈也表贊同,「金城翩翩被我重傷,他肯定沒辦法將她一起帶出來,更何況,如果出來了,他們要面對的是什麼,他的心裡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她悵然地看著那面牆,金城靈拉著她的手,他的唇吻到她的手背上,輕柔地幫她吻淨了手背上的血跡,深吸一口氣,將她緊緊圈在懷裡。
金城婆婆看著他們倆相依相偎的樣子,歎道:「外面那些跟隨鷹問天和金城翩翩作亂的亂黨還沒有處置呢,你們兩個居然就這麼踏實?」
「放心吧,奶奶,」金城靈挑著眉笑道,「那些人沒有鷹問天和金城翩翩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我既然知道他們有謀反之心,當然不會毫無動作。」
令狐清清仰起臉看他,「你有準備?」
「東宮守備及王城的總兵都收到過我的密令,一旦鷹問天有異動就立刻調集人馬準備應對宮亂,如果鷹問天入宮超過兩個時辰就帶兵護駕。」
此時像是在應和他的話,外面傳來人聲嘶喊,還有洪亮的聲音響起,「將一干亂黨就地抓拿!」
洪亮的聲音一直傳到宮門口,「王,臣等護駕來遲,請王恕罪。」金城靈淡淡一笑,依稀聽到令狐清清在他胸前呼出長長的一口氣。「就這樣結束吧!」她輕聲低吟。「不,」他笑著否定她的話,「一切才剛剛開始……」是的,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已。
尾聲
三天之後,金城靈才重新開啟冰庫。他並沒有殺金城翩翩和鷹問天,而是給了他們除了死之外的另一個選擇——離開金城,永不返鄉。
筋疲力竭的鷹問天,沒有說任何反對之詞就接受了這個安排。
金城翩翩顯得很安靜,她一直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大大的眼睛看著丈夫,平和中有著濃濃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