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沒想過她為什麼毫無度量,在形同分居的十數年,他到過她房裡的次數屈指可數,要她怎能不生妒恨,處處找那個女人麻煩,甚至是鞭打僅犯一點小錯的孩子。
他負她太多大多,她拿回一些也是應該的,誰有權利說她所作所為是錯的。
「那女人的女兒叫西門艷色,我想娶她。」他非得到她不可,不讓她老是自命清高的瞧不起他。
西屋宮子的眉頭擰出個結。「你在犯什麼傻,和你父親一樣中了台灣女人的毒嗎?居然想把對長輩不禮貌的小丫頭給娶進門。」
「她很漂亮。」他第一眼瞧上的就是她的容貌,其次是叫人發火的倔個性。
「漂亮的女孩多得是,你想要幾個有幾個,過兩天我開個茶會,你自個挑吧!」她揚揚手,表示就這麼說定了,別再給她鬧出事兒來。
光是為了西屋御寺身上的傷痕,她就和丈夫吵得不可開交,未了他還撂下狠話,若是那小子再有什麼大傷小傷,他會把她送去輕澤井的別墅,讓她沒機會再下毒手。
「我只要她。」他固執的說道。
「不行。」她不會找個言語不馴的媳婦來氣死自己。
西屋御司挑起眉的冷笑。「媽,你的眼光太短淺了,你有沒有想過她若成為我的妻子,還怕西屋家的財產拿不回來嗎?」
「這……」她遲疑了。
「何況我和她真成了一家人,她對你再怎麼不敬也要客氣的喊你一聲媽,任你差使,父親也會因為她而對你另眼相待。」
差點被說服的西屋宮子堅決地說:「不。我不同意,她那雙彷彿會看透人心的眼太詭異,我無法接受她和我們同住一室。」
「媽……」她太短視了,看不出他的提議才能造成雙贏局面。
「別再說了,我的決定不會改變,你早點找個中意的女孩定下,不要老想著命快沒的短命鬼……呃!茶好像有點涼了。」她端起放置過久的茶,避看兒子凌厲的眼神。
「你說她快沒命是什麼意思,你做了什麼?」太瞭解自己母親的西屋御司怒色滿面,面向那雙逃避的眼。
面對兒子嚴厲的詢問,西屋宮子也覺得身為母親的威嚴受到挑戰,立時惱了。「不管我做了什麼都是為了你們三個孩子的未來著想,我沒有錯。」
「媽,你究竟做了什麼……」驀地,他想起先前母親似乎與人交談,聽不清楚的內容好像是……
西屋御司臉色驟變,如同針扎心窩地坐正,用極可怕的表情瞪著母親。
「你不會心狠手辣地想除掉她,讓她永遠消失吧?!」這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不必擔心有人來分財產。
眉微顫了一下,西屋宮子冷著音,低視杯中混濁的茶水。「我真的是為你們好,你父親根本不愛我們,他在乎的只有那女人,以及那女人生的孩子,永遠不是我們。」
他愛別人的孩子,可就是對她所生的子女漠不關心,只要殺了那個人,自然會轉向愛她的孩子們。她是這麼認為。
「媽,你太糊塗了,居然惡毒得要殺人,快取消交易,跟對方說你反悔了!」果然如他所料。
「來不及了,我的錢已如數匯進他們指定的帳戶,三日內必定完成我交託的工作。」她輕輕地笑了起來,不覺得茶苦的低啜一口。
「你……你真是……你以為沒入查得出來嗎?西門艷色的祖父是台灣的鋼鐵大王。」只要有心,不難查出是何人所為。
又急又氣的西屋御司如籠中困獸走來走去,無法想像這件事若傳到台灣會引起多大的風波,雖然他也很想重創那丫頭的銳氣,但他還是真心地喜歡她。
越想越不對勁的收起貴公子驕氣,一向懶洋洋、以眼角睨人的他居然慌亂的住外室走,失了他平日傲慢、張狂的氣焰。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成天往外跑,也不和自個母親說幾句貼心話。
他頓了一下。「去月姨那兒找艷妹。」
「不許去!」
他沒理她,一逕地往前走。
西屋家的房舍在京都地區來說不算大,不過要從屋子的這一端走到屋子的另一端,少說也要走上一、二十分鐘,路程不算短。
但他僅用了一半時間即走完,未先知會便冒失地拉開門,乍然撞見一家和樂的天倫畫面,丈夫幫妻子梳發,妻子縫著丈夫的衣裳,玩著遙控汽車的孩子正咯咯的笑著。
頓時,他五味雜陳的說不上什麼感覺,只覺得憤怒,因為這樣的畫面從來不曾出現在他和母親的屋裡,他們是被遺忘的一群。
結果他什麼話也沒說的掉頭就走,讓屋內的三人感到莫名其妙,在他走後又恢復原先動作,當他從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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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西門艷色正在調解兩幫糾紛,她軟硬兼施的逼迫山口阪朧讓步,但他堅持的底線她不同意,最後兩人鬧得不歡而散,加深原先的不睦。
京都懷石料理的招牌在眼前招手,她覺得餓就順石階往上走,入目的景致令人心曠神恰,暑氣全消忘了先前的不快。
前菜先上,後上季節性小品食材,點了一份松茸飯,她一面欣賞庭院裡古樸的景色,一面慢慢享受日本料理的精緻和可口。
只是知道有人要殺她是一回事,但真正面對是另一回事,和殺手來往密切的她早就忘了自身危險,之前的平靜讓她以為事情已經過去。
等她察覺到不對禁已是來不及了。
畢竟誰會對天真無邪的小女孩起防心,當一個七、八歲大,穿著樸素和服的可愛孩童走到面前,要人幫她綁斷掉的木屐帶子,她怎麼可能不幫。
就在她彎下腰時,一股奇特異香由小女孩身子傳來,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想知道是何種香氣,卻沒想到因此中了別人的計謀。
其實藥效發揮得並不快,她在十分鐘後才發現身體產生異狀,先是手腳發麻,繼而頭眩眼花,想站起來卻渾身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