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離宵,明明應該是最尊貴、最冷然、最無情的男子。
可惜,他卻偏偏有著最專情、最溫和、最隱忍的心。
自小吞服毒藥、隱去光芒,是為了保護幼弱的兄弟;長大後鋒芒畢露、爭權奪位,是為了替母妃報仇;潛入印月族、任憑奇毒發作,只是為了救她回返。
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是為了旁人在做。
到底什麼時候,他才可以為自己做些什麼呢?
只是,剩下兩個月而已,他又還能為自己做什麼?
第十章
十多日後,燕趙三皇子的車駕終於安然返回京城。
隔開一個多月,京城並沒什麼大變化,皇子府裡,也只是顯得冷清了一些而已。
華離宵身子虛弱,上朝覲見過皇帝、領受賞賜後,就把端珠交給了秦逸風及宿淵,讓他們去處理事務。
有了端珠這個鐵證,再結合華離宵手中原有的一些證據,皇帝當天就龍顏大怒,將劉榮削宮去爵、收押入天牢,等擇日開審定罪!
橫霸後宮的劉妃則受到遷怒,打入冷宮榮華不再,而失了靠山的四皇子,形勢更加一落千丈,再也無力與華離宵爭鋒。
枉死十多年的嫻貴妃,在九泉下終於可以含笑雪冤,尊貴的太子之位對華離宵而言也已是觸手可及。
只是在皇子府裡靜養的華離宵,卻沒有半點喜色。
他遠去南疆,為的本就不是什麼太子之位,他只是想要為母妃報仇、想為心愛的女子找到妖眼的解藥而已。
只可惜大仇雖然得報,鳳修怡身上的毒卻仍是沒能解去。
而他身內的毒素也已越積越深,或許再過十日、二十日就會失了性命。
那麼再尊貴的權位,對他這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意義?剩下的日子他只想留在皇子府內,靜靜的陪伴她。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悲歡離合——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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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溫柔,星月高掛。
皇子府的新房內,終於又一次紅燭高燃、儷影成雙。
華離宵不再獨居於書房,而是搬回了新房。他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絕不願再浪費一分一刻,他要與鳳修怡相守、相伴。
為此,鳳修怡心底亦喜亦悲,仍強打起精神準備一切。
準備什麼?那當然是……迎接夫君入洞房!
燭光幽柔,房外有腳步聲一下下接近,瞧著華離宵修長清瘦的身影慢慢走入,她吸了口氣,然後勇敢的自床沿站起。
「你……修怡,你這是做什麼?」華離宵一看,頓時兩眼發暈。
她身上穿的是什麼?
不,不是穿,她是用披的!
一層薄到不能再薄、透到不能再透的絳紅輕紗披在她身上,如煙似霧。
而輕紗之下……竟只有一截短短小小的肚兜,除此之外,她什麼也沒穿。
纖柔姣好的身段、渾圓鼓起的胸脯、修長勻稱的腿,都在朦朧的輕紗下隱約的呈現,被房裡點燃的紅燭一照,更增迤邐。
華離宵一向知道他的皇子妃很美,但是這種玉體玲瓏的美態,他卻是從來未曾見過的。
她,是在誘惑他?
「殿下,你喜歡嗎?」見他的神情微微迷亂,鳳修怡很是開心,便搖曳生姿的向他走近。
輕紗隨著她的動作而飄飛,曖昧燭光下,她的姿態更分明,也更誘人。
可是天曉得,她表面雖然鎮定,心底卻羞到快要燒起來了!拼盡全身的勇氣,才穿上這麼一身無法遮蔽的衣衫,猶豫了足足兩天兩夜,才決定色誘他。
一切,都只為讓他成為她真正的夫君而已。
就算他命不長久,她也要當一回他真正的妻子!
華離宵喉頭發乾,澀聲道:「修怡,你在玩火嗎?」
雙掌在袖中牢牢的握成了拳,努力提醒自己不要衝動。
「殿下,我們早已經拜堂成親,你還在猶豫什麼呢?」粉臉通紅,她繼續誘惑他,並且輕輕的、溫柔的執起他的手。
唉唉,怎麼她現在所做的、所說的,都像個壞到不能再壞的壞女人呢?一副正在引誘正人君子的模樣。
華離宵看著眼前的美景,卻困難的、一點一滴的收起心底迷亂,啞聲說:「修怡,去把衣服穿上吧。」
「殿下?」鳳修怡聞言,頓時怔住。
為什麼會這樣?他方才明明已經目眩神迷,為什麼現在卻要她穿衣服?是……因為她還不夠美、不夠妖、不夠誘惑嗎?
注視她失望的表情,他心底一片清明,「修怡,你很美,我也很喜歡,只是你明知道我們不可以……」
不可以同房、不可以擁有,因為她體內的妖眼之毒未解。
他雖然已經命不久長,卻不想她也陪他下黃泉。
「不!我們可以的!」鳳修怡馬上打斷他的話,「難道殿下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難道我們為了彼此連付出性命都甘願,還不夠真心、還不能解去妖眼之毒嗎?」
若是連這樣都不能解,那世間真的就無人可以解了。
「不,我不是擔心,只是……」華離宵淡淡一笑,卻不想再說下去。
他只是不想冒任何的險,更不想要了她的身子,然後留下一生的痛楚給她。
他,很快就會死去,而她,年華正好。
不管怎樣,活著總是美麗的,他又怎能因為一時的甜蜜,去冒險要了她呢?
如果妖眼之毒並非是像他們所知的,只要真心相愛就可以化解,那他豈非是害死了她?然而就算毒能夠因此解去,他又怎麼忍心在靈肉相合、無盡甜蜜之後留她一個人孤獨冷清在世間?
他受不了,她也必定會受不了。
那一種徹底擁有後的失去,會讓她失了活下去的勇氣。
「殿下,你……好自私!你不肯要我、不願讓我陪著你嗎?上窮碧落下黃泉,修怡生是殿下的人,死也要與殿下同死,為什麼殿下就是不明白呢?」微微顫抖,鳳修怡看著他的冷靜拒絕,淚眼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