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留下她一個,不要呵!
微微輕咳,華離宵笑道:「是,我很自私,所以不想看著你因我而失去生命,那樣我會心痛,會自責。我要你好好活在這世上,天天想念著我,這樣就等於我還存在於世間,沒有消失。」
「要我天天想著你?你不但自私,還殘忍得很!」她含淚慘笑,「你難道不擔心我會想到發瘋嗎?」
「你不會的,你堅強勇敢,是可以為了我,好好活下去的鳳修怡。」以溫和的目光鼓勵她,他握住她的雙肩,就如同要給她活下去的力量。
蒼白消瘦的臉容上,似乎煥出了光彩,毒入肺腑的華離宵,依然有著讓人信服悸動的能力。
怔怔瞧著他,鳳修怡像失了魂一般,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喃聲道:「是,我是堅強勇敢的鳳修怡……」
所以為了他,什麼都可以做到。
死和活,又算得了什麼?
「嗯,這樣才對。」沒有看清她眼底的決然,華離宵聞言一笑,轉身拉過一件長袍,往她肩頭披了上去。
唉!他這個夫君當得可真是稀奇,不為妻子脫衣,卻只顧著為她穿衣。
紅燭一室,在寂靜中燃燒。
同床共眠的兩個人,因為華離宵的克制而平淡度過這一夜。
只是靜靜躺在床榻上的鳳修怡,雙眼卻是睜大在思索著。
她,究竟該怎樣的堅強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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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逸風和宿淵來到皇子府中,與他們同來的還有一個髮鬚皆花白的年老醫者。
醫者複姓南宮,聽說亦是來自武林某個用毒世家的高手,也不知怎麼在短短的三、四天中,讓秦逸風給請來了京城。
靜靜坐在側堂,鳳修怡等待著醫者為華離宵診斷,心底不由得再度湧起一絲希望,既然是秦逸風和宿淵請來的人,總該有些法子吧?
若能就此解去華離宵體內的毒,該有多好?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看著秦逸風與那醫者走出來,鳳修怡的一顆心又慢慢的沉落了下去。
醫者不住皺眉搖頭,似乎還在感歎華離宵體內的毒素劇烈,而秦逸風俊美的臉上也滿是失望與無奈。
「怎麼樣?秦公子、南宮前輩,殿下他……」雖知沒有希望,但鳳修怡仍然開口詢問。
醫者惋惜一歎,「殿下的毒潛入肺腑太深,恕老朽已經無能醫治,請皇子妃還是……」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明說。
但鳳修怡當然聽得明白,他是在勸她快去準備後事。
強自一笑,她忍住淚道:「多謝南宮前輩。」
看著秦逸風送醫者出門,她整一整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真是,早已經知道他身子裡的毒無藥可治,她做什麼還要這樣失望?現在她該做的,可不是流眼淚!
「皇子妃,請不要太過悲傷。」秦逸風走回側廳,看到鳳修怡面色平靜,唇邊甚至還帶著一絲淡笑,不禁覺得很是奇怪。
怎麼回事?皇子妃是太過傷心,變傻了嗎?
「秦公子,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我……我想要一樣東西。」鳳修怡看著他,思索再思索,終於開口。
「請問皇子妃想要什麼?」秦逸風更覺奇怪,身為皇子妃,她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
想不到他這麼一問,鳳修怡的臉卻刷的紅了!簡直像顆熟透的番茄一般,而她的頭,也低低的垂了下去,好像是羞澀到不能開口。
「皇子妃?皇子妃……」秦逸風看她如此反常,擔心的皺起眉。
這可怎麼好?
皇子府內的兩個人,一個命在旦夕,一個卻又像失了魂,真是流年不利!他是不是該去找個道士來,而不是找什麼解毒高手?
「秦公子,我……我想要的是……」聲音低到不能再低,她鼓足勇氣,困難的抬頭看他。
「要什麼?」他雖然內功不錯,卻也實在聽不清她的蚊蠅細語,只得俯身湊近,凝神細心聆聽。
可是剛一聽清,臉色卻也跟她一起變了。
變得尷尬無比,也驚異無比。
因為,他就算想一輩子,也絕想不到鳳修怡會問他要這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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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又一個夜晚來臨。
華離宵身子太過虛弱,只得早早的臥床休息。
門口明藍色衣袂飄搖,正是鳳修怡用托盤端著只玉石小碗走入房中,碗口猶自冒出輕輕水霧。
「修怡,怎麼又去弄這些湯湯水水了?也不嫌麻煩。」無奈微笑,他真正想說的其實是浪費,只是怕傷她的心,不忍說。
「怎麼會麻煩?又不是我煮的,我只負責端過來而已。」她嫣然一笑,端著玉石小碗走近床邊,輕輕坐下。
一股香氣飄散,只見碗裡盛的是紅豆湯,紅紅的一片。
「好香。」華離宵笑了笑,接過碗慢慢喝下。
紅豆補血,她是怕他吐太多血嗎?
「殿下,你說如果這回中了迷夜毒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會怎麼樣?」看著他一口口飲下紅豆湯,鳳修怡忽然問了個怪怪的問題。
「不是我……而是你?」他微微皺眉,把碗拿開一點,注視她道:「我想,我還是會好好的活下去,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我死,對不對?」
回答得謹慎、小心,華離宵敏感知曉她這個問題不是隨便提出的。
所以他心底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麼說。
「嗯,或許吧。只是可惜,現在中毒的人是你,不是我。」接過小碗輕輕一笑,鳳修怡湊近他,看著他日漸蒼白清瘦的面容,「夫君,我不要再叫你殿下,叫你夫君可好?」
「當然好,你本是我的妻子。」點點頭,他看著她眼底一絲光亮,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回事?記得昨天她的眼底還滿是憂傷,為何現在卻有一種輕鬆與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