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著一張臉,他拿起鑰匙,甩上門板,踩著憤恨的腳步離去。
薇光持著手機,眼角的餘光瞄見他愁悒的背影,一顆心就像迭滿鉛塊般沉重不堪.
耳邊明明聽著鍾尚諾的聲音,她卻把視線佇留在歐陽烈的身上。
她開始懊惱著自己的軟弱與自私,在心裡嫌惡起自己……
第六章
丁薇光忍著腳痛,套上高跟鞋,纖細的身軀穿著一件藍色的及膝洋裝,合宜的剪裁襯托出她清麗高雅的氣質:心型的巴掌臉上化上淡淡的妝容,一頭及肩的長髮垂瀉在肩上。
她下了出租車,踏進「諾爾頓飯店」。她是接到鍾尚諾的電話邀約,特別前來參加鐘尚諾和演藝學苑所舉辦的「夏日影展開幕記者會」的。
她一顆心懸得高高的,自從上回在餐廳分手之後,他們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見面了,她有好多話想告訴他。
在服務生的指引下,她踏入記者會的現場。到處都是閃光燈和攝影機,耳邊則迴盪著悠揚的樂音和賓客吵雜的交談聲。
她在黑壓壓的人群中搜尋著鍾尚諾的身影,終於,在幾個媒體記者旁,她找到了他。
「尚諾……」薇光忍著腳底傳來的不適,臉上漾著笑容。
「薇光,好久不見,最近好嗎?」鍾尚諾西裝筆挺,客套地問道。
「我有打電話給你,可是都聯絡不到你……」她軟軟的語調裡,隱藏著濃潰的埋怨。
「因為我工作比較忙,抽不出時間撥電話給妳。」他攬著她纖細的肩膀,安撫道:「妳看,我現在不是主動找妳了嗎?」
「嗯。」她漾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妳東西帶來了嗎?」鍾尚諾問道。
「你要我帶化妝箱來做什麼?」她疑惑地瞅著他。
「我們等會兒要開記者會,有幾個新人的妝搞不定,所以想請妳來幫他們化妝,現在人就在後方的休息室裡,我帶妳過去。」鍾尚諾拉起她的手,穿過人群,撩開簾幕,走往甬道。
「尚諾……」她忍著腳痛,整個人幾乎是被他拖著走。
「你這次要回來多久?準備住在哪裡?新片拍的怎麼樣了……」薇光一手拎著化妝箱,步履蹣跚地跟在他的身後。
「時間有點趕,妳先幫他們化妝,我出去外面和媒體記者們打招呼。」鍾尚諾命令道。
「可是,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她拉住他,卑微地開口。
「有什麼話,等我記者會結束後,我們再慢慢聊。」他噙著笑,安撫地拍拍她的臉頰。
薇光用身體擋住門板,堵住他的去路,扣住他的手臂,昂起小臉定定地瞅著他。
「我真的有很多話要說,我會在時間之內幫你把那些人的造型做好,只求你給我幾分鐘的時間,讓我把話說完。」她眸底的倔強傳進了他的眼裡。
「薇光……」他凜著臉,不喜歡她糾纏的態度。
「你叫我來只是為了幫那些人化妝嗎?還是因為……想我?」她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他神情不耐地反問。
「對我而言很重要。」她執拗地追問。
「我很想妳,也需要妳來幫助。」他狡猾地選了一個安全的答案。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我,為什麼連一通電話都不回給我呢?」她軟聲控訴。
「我忙.」他別過臉,不敢迎視她澄亮的眼眸,就怕在她的眼底瞧見自己的殘忍。
「再忙也可以傳簡訊回我。」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有很多案子要談,又要忙著寫劇本、畫分鏡、勘景,真的挪不出時間來。而且我常常美國、台灣、香港、大陸幾個地方來來去去,雜事很多……」他編派借口。
「我懂……」她默然地垂下頭。她只是他偶爾心血來潮時的停泊港罷了。
「所以,請妳一定要體諒我。」他看著她愁悒的發心,拍拍她的肩頭,安撫道:「乖,先去幫休息室那幾個新人做造型,等記者會結束後,我再請妳吃飯。」
她抿著唇,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悲。
她那麼期待與他見面,精心地打扮,努力地想討好他。結果,他只是欠一個化妝師而已,並不是那麼想見她。
「記得,妝感要時尚明亮一點,不要太過濃艷。」他叮嚀著。
「……我上回跟你說,我受傷了,你記得嗎?」
「那就去給醫生看啊!」
「難道除了叫我去看醫生之外,你就沒有其它的話想對我說嗎?」薇光昂起小臉,瞅著他,嫣紅的容顏佈滿怨慰。
「妳期望我對妳說什麼呢?」他神情不耐地敷衍著。
「什麼都好,只要你說,我就會聽。」
「薇光……」他煩躁地別過臉,歎了一口氣。「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先去把那些人的造型做好,有什麼話咱們記者會結束後再說,到時候,妳想聽什麼,我都願意說。」
「重點不是我想聽什麼,而是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她的心終於被他敷衍的態度割傷了。
所有的人都說鍾尚諾在欺騙她、在利用她,老是打著復合的旗幟,勒索她的感情,然而,在那些紛紛擾擾的流言和指責下,她總是選擇相信他。
可是這一次,他漠然的態度讓她的心窩泛起一陣薄涼。
「妳現在是想跟我玩文字遊戲嗎?」他沉下臉,質問她。
「我只想知道,我丁薇光在你心裡算什麼?」她眼底蘊起傷痛的淚水。
鍾尚諾捧起她的小臉,瞇起黝黑的瞳眸,定定地望著她。「薇光,妳在我心中佔有最特別的位置,是我生命中不可以失去的女人……這點,妳不應該質疑才對。」
「多特別?」她眨巴著大眼望著他。
「就是最特別的位置,可以與我分享任何成功的榮耀,分享我生命中的每一刻。所以,不要再鬧情緒了好嗎?」他柔聲地哄勸。
「我沒有在鬧情緒,我只是想釐清我們之間的關係。對你而言,我算是什麼?」
「妳是我的知己,是我永遠的停泊港,是我的精神支柱……」他用模糊的字句來形容他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