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不會愛上她?
會,他會。沒有男人不會愛上她,但若她不想,他就不會。
一直是這樣,只要她想要的快樂,他都配合。
不過,她好亂,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在醞釀。開著快艇衝破濃霧,回到海上打撈艇,看見他站在甲板——又要來上那麼一次冰潛。一次冰潛,一個分手,他想像皓斯那樣嗎?
他們沒有交往,哪來分手?他不會像皓斯那樣……想著,他不就上來了,沒失溫、沒意識不清,只有——她內心莫名其妙地混亂。
上了床,一切明朗,她喜歡他的身體,他們兩個的身體是最契合的,連酒窩都一人一邊,可以合成一對。
但是「愛」——她不要。
*** *** ***
苦甜相混的滋味,其實也沒那麼差。
後理帆坐在床畔邊,突然想到——一切如常,但有些細微改變——這次,他沒聽到雪薇說「我愛你」。
沒聽見她說「我愛你」,心情反而大好。她想回歸最純粹的游獻——帶點被發現的刺激的違禁遊戲——沒問題,他奉陪。
後理帆撇撇唇,回頭看著懶洋洋躺在床中央的杜雪薇。他往前傾,吻吻她頰畔。「該起來了。」說了句,他起身往浴室走。
「理帆,」她叫注他。他頓足回首,她朝他伸長雙手。「一起。」簡短的一句。
後理帆眸光沉了沈,定回床畔,將她抱起,進入浴室。
他們從來沒有敞過這種事,感覺特別新鮮。船艙的浴室本就挾隘,像個電話亭,不用的設備全藏人艙牆裡。他們的身體貼靠在一起,衝著溫熱的水。他站在她背後,大掌從她腋下撫至她的乳房,她仰起臉龐朝後,嬌瞪著他。
他吻吻她透紅的唇。「舒服嗎?」
「才不。」她轉身。第一次在床鋪以外,面對他全裸的軀幹。他看起來比平常更高、更健實。她踮起腳尖,攬他的脖子,像他摸她胸部一樣,柔荑由上住下撫他完美的體魄。「一點都不舒服……」雙眉微顰,她說:「連一個浴缸都沒有。」
「你還希望這裡有按摩浴池?」他好笑地問。
「為什麼不?你很會設計船艇,不是嗎?」好驕縱的語氣,她搶他手上的蓮蓬頭,噴他的臉。
他擁住她,抓著她的皓腕,不讓她使壞。她掙扎,硬要噴他水。兩人推來摟去,蓮蓬頭落地亂竄。她蹲下欲撿,他趕緊抱住她的腰,兩人微彎的身體扣在一起。
他說:「饒了我吧,雪薇……」嗓音裡有笑聲。
他們好久沒這樣相處了——玩要地,放鬆地相處。
杜雪薇睡了個覺,醒來時,後理帆已不在她的艙房,心中有種悵然,這種感覺根本不必要——
理帆是撈寶人,她知道撈寶人的特性——取走美好的,就離開。父親從來沒在哪個女人身旁定下過,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母親是他在哪個城市的哪個女人。他只抱走了她——取走美好的,就離開。
她是撈寶人的女兒,自然也有那種乾脆爽快的特性。
杜雪薇抓抓長髮,習慣性在起床後摸摸耳垂;—她最鍾愛的耳環還在。這就好。她下床換了衣服,沒忘記自己今天上船的目的。
*** *** ***
巴昂頭上的繃帶已脫去三星期前那般厚重,不過,他的頭髮少了一大半,感覺像他去Eye contact喝酒,莫名其妙被鄰桌酒客砸酒瓶,才落得這副模樣。
「那個……」
醫療艙裡,巴昂躺在診療床上,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杜雪薇戴著手套口罩,坐在床頭單椅,解著巴昂頭上的繃帶。
「那個……無國界小姐……」
「什麼事?」杜雪薇乾脆直問:「還會痛是不是?」
巴昂搖搖手掌。「我是在想……我受這傷很嚴重吧?」
「嗯,」杜雪薇點頭。「雖然復原狀況良好,不過,你短期內千萬別下水——」
「這是當然。」巴昂道。他不會忘記輕忽常識的後果。「我是在想……我這麼嚴重,為什麼是躺在這艙房……」
杜雪薇愣了愣。「這裡是醫療艙啊,下然你想躺在哪兒?墳墓裡嗎?」
「墳墓?!」巴昂大叫,眼角斜抽了一下。「我就想嘛……我傷那麼重,差點進墳墓,怎麼不是上岸到無國界醫學部住特等病房,接受更多像你這樣的美女的特別照顧……」
杜雪薇眉一挑,手上的工具往他頭皮的縫線輕扯。「在這兒接受我的照顧不好嗎?」不知好歹的傢伙,虧她還定時定日上船關切他。
「好是好,不過……一想到你是理帆的女人,我就覺得怪怪的。」巴昂動了動身子,覺得頭皮癢癢的,下意識就伸手往上搔。
「嘿!」杜雪薇拍掉他的手。「誰跟你說我是後理帆的女人?」擠了一點藥膏在他頭上,抹了抹。她回身,摘掉口罩手套,去洗手。
巴昂坐起身,晃晃腦袋。「我記得你,」他下床,說:「我知道你是誰、好幾年前,我在加汀島的俱樂部看過你。你跟理帆一起走……」停頓一下,瞹昧地笑了笑。「理帆真不簡單,什麼事都靜靜地進行。不過,後來有個大叔在找你,他形容你的樣子詢問我,我告訴他你和理帆在一起,他一臉急怒凶暴……我覺得理帆應該會很慘——」
「是嗎?」杜雪薇斜瞅著巴昂,既然他知道她是誰,想說就說吧。她道:「所以爸爸對他特別壞,把你們這些完全不懂船撈技術的生手派給他?」
巴昂頓住,點點頭。「好像是這樣沒錯……難怪我五年前進入涅普圖,海神直接把我派給理帆——什麼潛水訓練、機械操縱、水下影像判讀……全由理帆自己教。真奇怪……涅普圖訓練部門就是不訓練新人,這幾年只要是新人就塞給理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