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哥,來,這邊休息一下。我去裝一些溫水給你喝,等我哦!」
突地,他拉住她的手。「安儀,謝謝你。」
「說什麼謝啊!我又不是別人。」呂安儀拿起毛巾,擦拭著他因為拄著枴杖,吃力而冒出的額汗。
「今天下午,你回家休息,別再來了。」
「為什麼?」她的手一頓,表情錯愕,心想難道維德哥已經看出她的不耐。
「我已經透過朋友請一個看護過來。」
「不要,我要陪你!」呂安儀假意嚷嚷。
「你別忘了你要學的是建築,不是來當看護。」葛維德表情肅穆,口氣嚴厲的提醒她。
她盯著他,不再回話。
說實話,幾天來她幾乎都耗在氣氛沈悶的醫院裡,照顧這個陰沈的大冰塊,耐心和意志早已繃到極限,好幾次她都想隨便編個借口擺脫這個麻煩廢物,直接逃回加拿大去。
現在維德哥主動提及,她反而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舒坦的笑顏——
「好啦!我聽你的話不就好了,別動怒,生氣會變老的喔!我去裝點茶給你喝。」
捕捉到呂安儀臉上洋溢幸福的笑靨,袁雪葵的心即刻冒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和酸意,淚水又湧上眼眶。
呂安儀一離開,葛維德的目光如雷達般在前方一百八十度搜巡後,突然往她站著的門口一探。
袁雪葵嚇了一跳,快速隱到一道門後,吁了一口氣。
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一定會忘記自己的堅持,忍不住衝出去抱著他的右腿痛哭一場。
第十章
週末,葛維德已經出院回家,而近來夜夜笙歌的呂安儀仍耗在夜店,跳舞狂歡。
幸好葛維德的兩個好友得知他出院的消息後,一同來到他家,準備辦個熱鬧的出院歡慶會,不致讓他一人在家獨自啃蝕寂寞。
「阿德,看起來還不錯嘛,你康復得很快。」佟巨柏拍拍他的肩,給予鼓勵。
「有佳人費心照顧,當然好得快嘍!」季子騫意有所指地揶揄笑著。「維德,這段時間你和雪葵的感情應該漸入佳境吧?」
回應他的,卻是一張冷漠的表情。
「對了……」季子騫環顧四周,找下到那抹嬌小的人影,轉頭朝他問著。「怎麼今天晚上都沒看到雪葵人啊?」
「她早走了。」葛維德臉色更陰沈,像閻王臉。
「走了?!你們不是打得正火熱嗎?怎麼會……」
佟巨柏向季子騫使眼色,暗示他別亂說話,偏偏季子騫天生皮癢,話就是停不下來——
「她走去哪?是你斷了腿後意志消沉,把她罵走了,是不是?」
季子騫毫無神經的揣測,令隱忍憤怒的葛維德,再也忍不住地發飆了——
「我哪有機會罵她?是她自己悶聲不吭就走人!」
「嗄?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季子騫繼續追問著。
「她發現我不再是她認定的貴人,而是一個斷腿的廢物後,就恨不得把我一腳踢開,躲得遠遠的。」葛維德說得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怎麼可能?」他的指控犀利,令一旁的佟巨柏聽了忍不住跳出來為她辯解。「事情剛好相反。」
「事實擺在眼前,自從我發生車禍後,她就沒有再出現,甚至一聲不響地搬出去了。」
「阿德,據我所知,實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雪葵去找過詩曼,對自己打了一通電話導致你發生車禍的事一直非常自責,所以才會忍痛決定離開你。」
「誰怪過她了?」葛維德惱火了!他從來沒怪她,憑什麼認定她自己就是造成車禍的始作俑者?
「你恩師的女兒。」佟巨柏突然爆出一句。
葛維德斂下怒意,詫異地看著他。「安儀?!」
「沒錯,聽說她以保住你的平安為由,威脅雪葵離開,雪葵又一直無法原諒自己,才會決定離開你,所以你一醒來,自然就看不到她人了。」
聽了這番話,葛維德撫頷沉思。
他知道安儀從小就喜歡他,她的表現方式既任性又霸道、以捉弄他為樂,而看在恩師的面子上,他也從未和她計較;然而被視為情敵的雪葵處境可能不同,要是安儀把驕縱的小姐脾氣施於單純善良的雪葵身上,傷害絕對免不了。
思及此,他恍然大悟!
該死的!他居然沒有想到這一層!雪葵不知在背後吃了多少暗虧,受了多少委屈,他都被蒙在鼓裡不知情。
「她為什麼不當面來問我?」難道他們的愛情會經不起這小小的打擊?面對命運的考驗,她的意志就這麼薄弱?
「這其中的細節,要由你自己去找這兩個女人問清楚才行。」
「快告訴我,她現在住在哪裡?」
「我問問。」佟巨柏立刻打電話給女友,很快地抄下一個住址遞給他。
葛維德握緊那張便條紙,那顆被怨憤凍結已久的心,被愛情的溫度漸漸催化融暖,重新燃起了希望。
*** *** ***
翌日清晨,呂安儀帶著幾分醉意回到住處,時間已近凌晨六點,她進到客廳,準備回臥房,身體還微搖擺。
「安儀。」
呂安儀猛地回頭,赫然發現葛維德正坐在沙發上,表情一驚。「維德哥……你、你什麼時候出院的啊?」
「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他起身湊近,嗅到她身上有一股難聞的酒味,一張鐵青的臉已經變成海苔綠。
「呃……我昨天晚上跟朋友去玩嘛!好累,讓我睡覺好嗎?」宿醉的她,頭暈腦脹,一臉疲態,只想走進房裡大睡特睡。
「教授托我照顧你、教導你,不是要你泡夜店!」
葛維德考慮自己「行動遲緩」,又怕半夜將雪葵吵醒,所以選擇先朝安儀這邊探查內情,沒想到事情還沒查出真相,卻意外抓到她盡情玩樂、揮霍青春的放縱行為。
「維德哥,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呂安儀抗議地嚷嚷。
「你是不小了,但做出來的事卻像個小孩子!」一臉凝肅的葛維德再也忍不住地吼出聲,氣氛頓時僵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