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的瞳孔定定的注視著地上的雙親,小小的身子抖瑟得猶如風中的秋葉。
「啊啊啊——」屋中,來參與這場生日宴會的另外八個人,驚嚇得四處逃竄。
砰砰砰——屋內冷血凶殘的劊子手們仍在逞兇。
「老大叫我們全部殺光,那裡還有一個小孩,不要放過。」
聞言,其中一個劊子手將槍瞄準了男孩。
咻——
男孩看到子彈朝他飛來,他的腿彷彿有自己的意識,旋身,飛快的往後門逃去。
「快追,下能讓他逃掉了。」
一個槍手追了過來,朝那奔逃的小小身子連發了數槍。
連擊的數發子彈,不知足準頭失准,還是男孩太會閃躲,沒有一槍命中,他拚命的跑,拚命的跑,終於跑出了那座陷入血腥殺戮中的大宅。
兩層樓的宅邸四周被一片密林包圍,滿月的清輝籠罩著大地,他朝向西邊幽暗的森林奔去,小小的身子沒命的往前奔跑著,半晌,他纖瘦的小小身軀終於筋疲力竭,再也跑不動了,看見一旁的草叢,他躲了進去。
劊子手追上來沒見到人,四下的找了找,接著咒罵了幾聲離開。
男孩在草叢裡昏了過去,不知過了多少,待他醒來後,蚊蟲咬遍了他全身,他卻沒有半絲的感覺,爬起來,趕緊奔回大宅。
回到他熟悉的家園,觸目所及儘是橫臥在血泊中的屍體。
他駭住了,發不出聲音,他看到疼愛他的奶奶就倒在前面不遠,他拖著腳步想走過去,可撐不到一步便跌坐在地。
「等一下,小鬼回來了。」幾名劊子手從後面出來,見到他,其中一人拿著槍枝朝他瞄準。
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數輛車子的聲音,劊子手連忙放下槍枝,「有人來了!」
「一定是威利那老鬼,快走!」
「小塵,小塵,你醒醒,怎麼了?是不舒服,還是作了惡夢?」白喜夢拍了拍發出痛苦呻吟的人,想將他喚醒。
冷汗濕了黑塵的褐色短髮,他終於掙脫恐怖的夢魘,張開雙眼,朦朧的視線睇住一臉擔心凝望著他的人,他的呼吸仍為夢中駭然的情景而喘息下止。
「小塵,你呻吟得好厲害,是身上哪裡痛嗎?」她憂心忡仲的問。小手掀開他身上的涼被,仔仔細細的審視著他全身。
「沒,」他拾手瞥一眼腕表,發現才半夜兩點而已,「我只是作了一個惡夢而
已。」
「是很恐怖的夢嗎?你叫得好淒慘喔。」連在隔壁臥室睡覺的她都被他哀嚎般的淒厲低吟吵醒,還以為發生什麼事,匆匆忙忙胞過來查看。
「嗯。」一場他親身經歷的可怕夢魘。多年來他一直將當年那椎心刺骨的可怖情景深埋進腦海中最隱密之處,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當年的慘事,沒想到竟會在事隔十多年後,如此清晰的再次夢見。
是因為,今天忽然接到了那個人的電話嗎?
「你夢到什麼?有怪獸在追你嗎?」她好奇的問,摸了摸他的臉,發現他流了一身的冷汗,連忙抽來面紙,為他拭去汗水。
「嗯。」沒多解釋什麼,黑塵胡亂的點頭應道:心思仍陷在適才那血腥的夢境中,未全回神。
瞥見他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她俯下身摟住他,笑咪咪安撫他,「別怕,有我在,我會替你打跑怪獸的,沒事了。」
說著她爬上他的床,將他往裡面趕去。
「你要做什麼?」他不解的看著她在他身邊躺下。
「陪你睡呀,這樣的話你要是再作惡夢,我才可以馬上跳進你的夢裡,趕跑那只可惡的怪獸啊。」她理所當然的說。
「不用了,我沒事,你回去睡吧。」她柔軟的身子偎著他,驚回他全部的注意力,胸口一陣炙燙,血氣方剛的年輕身子驀然燥熱起來。
「我不回去了,我就在這裡睡,吶,你也早點睡。」她將床頭櫃旁的燈切換成睡眠的小燈,在他的懷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安置自己的腦袋。
「你不能睡在這裡。」見她真要在他身旁睡下,黑塵有些不知所措,唯恐自己一時把持下住,會衝動的侵犯了她。
「為什麼不能?小時候我們也常這樣睡在一塊呀、」她拉住想爬起來的他,不准他亂動,軟柔的小手很自然的摟住他的腰。「你還記得嗎?你剛來我家那陣子,都是跟我睡在一起的呢,那時候你好可愛,每天睡覺都緊緊的抱著我,好像怕我會突然消失不見了。」她叨叨絮絮的說起了幼年的事情。
「那時候你老愛捏我的臉。」他的俊臉發燙,連身子都像燃了一把火似的燒了
起來,噢,老天,這是在考驗他的定力嗎?
「你不知道你小時候有多漂亮可愛,臉頰又白又嫩,簡直像個洋娃娃一樣……」她愛困的眼迷迷糊糊的輕闔上。
聽見她細微沉穩的呼吸傳來,黑塵垂下眼睇向窩在他懷中的人,發現她競呼呼的睡著了。
「喜夢,你真要我就這樣抱著你睡一夜嗎?你太殘忍了!」他緊蹙著眉心咕噥著。
他抬手,輕若羽毛般撫著她柔嫩的臉龐,微垂的眸瞳掩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唇角扯起一抹苦笑。
緊繃著的年輕身軀動也不敢一動,咬牙強忍著勃發的慾望,老天知道,這種滋味有多難受。
今晚他是別想睡了。注視著她嬌憨的睡顏,另有一股心滿意足的感覺漲滿心懷。
睡吧,我的天使,我的太陽,希望你的夢裡有我……
他不會離開她的,不管那個人怎麼說,他都不會再回去。
*** *** ***
「小塵,這幾年來多虧有你,要不然我實在不放心讓喜夢一個人在家。」當初收留黑塵是出自一片好心,沒想到黑塵後來幫他的忙更多,不只替他妥善的處理父親的後事,還把喜夢照顧得無微不至。
白喜夢噘起嘴,「爸,你這樣說好像我很不會照顧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