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放開胸懷,去關注一下落日國子民的安危,那麼今日的戰爭也許就不會引起,也就不會有人流血死去。
想到這裡,她手下的攻勢更加緊密,殷夙傲的眼瞳裡幾乎映滿了閃著寒光的銀槍。
戰場上淡淡的硝煙和血氣,讓這場幾乎怎麼也不完結的決鬥顯得更加肅殺,直到她依稀聽到了遠方有敲鑼的聲音。
天曦國收兵了?
銀槍再次攔下幾十次進攻,凌千蘿的冷眸在長戟和銀槍劃出的光影空隙中,看到了陳奎背後中箭正在倉皇而逃。
該死,繼續鬥下去,他們的損失會更大!
殷夙傲察覺到了她的分心,他興奮的神經有些憤怒,至少這一刻她的心中該滿是他的,即使是想殺他的意念也好,她不該去想別人。
怒氣上湧,手中的長戟忽然迅猛了數倍,若是凌千蘿不分心,她是能夠招架住的,偏巧看到陳奎又中了一箭,這一瞥再回神的時候,那巨大的殺氣已經逼近身體,她連忙拚死架起銀槍。
一聲巨大的金屬撞擊聲後,白練嘶鳴著被震退數步,她也感覺到喉頭一陣氣血翻騰。勉強地嚥下這口代表失敗的腥甜,她不動聲色地換左手握著銀槍,右手藏在身後,右手的虎口已經被震得撕裂開來,血在白練身上落下點點梅花。
可是面對殷夙傲的,依舊是那個傲然的白甲戰神。
殷夙傲的眼中湧動的幾乎已經算是執著的瘋狂了,天下能承受他這用盡十二分力氣的一擊的,除了凌千蘿再無第二個,連教他武功的師父也不能,而她不過只是白馬倒退數步而已。
凌千蘿俊俏的臉上多了一抹疲憊的嫣紅,七年了,能讓她在沙場如此拚命的也只有他一個!這樣的對手……七年後依然是惺惺相惜。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左手的銀槍一揮,忽然再次衝了上來。
「換手?公平一點兒,我也換!」長戟空中一轉,墨色的影子一閃,也換到了左手。
又是幾聲金屬的撞擊聲,兩人再次錯身。
「想不到千蘿的左右手居然同樣的好,真是讓我小看了。」他輕輕擦掉臉上破皮的血痕。
他的左手使力也算靈活,可是千蘿左右手的實力居然一樣強大,這個瘋狂的女人,七年來到底把自己逼到了什麼樣的境地,還是她已經做好了鞠躬盡瘁的決心,右手廢的時候左手一樣上沙場。
凌千蘿的嘴角終於忍不住流下了血跡,他的內力太深厚了,不行,她必須快點甩開他。
「殷將軍的左手也不錯,看來我也小看了將軍。」銀槍再次在左手流轉,白練再次帶著這必殺的一擊衝向他。
殷夙傲大笑了起來,「凌千蘿!你注定是我的人,來吧!」
白影和藍影流星一般的相向劃來。
可是當殷夙傲迎接這本該是決一死戰的一擊時,凌千蘿卻只是虛晃一槍,穿過他奔向自己的軍營。
倒是殷夙傲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勢,加上一瞬問的錯愕,任胯下的青馬帶著他奔跑了數步才想起回頭追趕她,但是兩人的距離已經分開了一大截。
凌千蘿把身體貼在馬背上,離開了兩人交戰的範圍,流箭也不斷的在身邊穿過,揮舞左手銀槍擋去那些箭,冷眸在地上的死人中尋找著目標。
找到了!
白練縱身奔向那個在地上苦苦掙扎的陳奎,她彎腰伸出流血的右手,陳奎只覺得腰上一緊,他已經被人抓到了急速飛奔的馬背上。
她匆聽到數箭飛來。
「低下頭!」
該死,自己躲過去,他的腦子就要被穿透了。
凌千蘿銀牙一咬,索性拿右手臂去擋。
但是耳邊叮的一聲,那箭被什麼東西擊飛了,緊接著聽到後面有人暴怒一吼,「誰傷了她,我要他人頭陪葬!」
是殷夙傲……她的眼神閃了一下,沒有回頭的更加驅使白練快速奔回。馬背上的陳奎也苦笑了一聲,想不到他這個代任主將還要靠凌千駱這個「通敵犯」來救。
殷夙傲一聲怒吼之後,背後的流箭果然都偏了方向。陳奎虛弱的腦子怎麼也想不出,殷夙傲和凌千駱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他糊塗了,他只知道凌千駱救了他兩次。
流影跟在殷夙傲背後,曉得主子一定怒氣衝天,他一定沒想到凌千蘿會寧可丟下驕傲回頭救人吧,更不會想到會在她的手上找到血跡。
看了下凌千蘿的去向,流影連忙揮旗,命令大軍不再追趕逃兵,全部回頭圍堵凌千蘿,反正主子的目標一開始就只有這麼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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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練帶著兩人根本逃不快!背後的殷夙傲越來越近,眼看包圍網也快形成了,凌千蘿的眼中閃出決然。好個殷夙傲,想活捉她?那麼他也別好過。
想到這裡她猛然從馬背上跳起。
「白練,快跑!」
跳起的身體騰空迴旋,左手銀槍寒光直衝窮追不捨的殷夙傲面門。
他的身子向後一仰,躲過這憤怒的一擊,然後也跟著跳起,順著她衝來的勢頭張開雙臂抱住她。
凌千蘿只覺得雙臂一麻,原本寧死也不可能丟下兵器的她,雙手立刻不聽使喚的丟開了銀槍。
看著陪伴自己十幾年的武器,像陽光下孤獨的銀蛇在空中飛舞漸遠,她感覺自己被緊緊環在一個陌生懷抱裡,她和殷夙傲像兩隻在空中相擁飛翔的鷹。
這是種陌生到讓她害怕的感覺,可是這個懷抱卻又是這麼的溫暖、這麼的寬闊。
從她和弟弟換了身份後,她就沒被人抱過,因為她是武將啊。
這是否代表她……將失去了什麼?
這一閃的念頭過去後,他們雙雙落地,殷夙傲順勢抱著她滾了幾下,然後壓在她動彈不得的身體上。
那張滴血的陰柔臉龐靠得好近,近到她能嗅到他臉上還在滲出的血腥,甚至是他急促的呼吸。她想推開這陌生的感覺,天曦國的武將不該被像女人一樣壓在男人的身下,可是她渾身有一種奇怪的麻木,像是被人下了藥。